隻見牆上掛滿了被熏得油黑發亮的臘肉,香腸。地上左一堆洋芋,右一堆紅苕,還有敞開的櫃子裏放著各種蔬菜,鹹菜幹貨等。滿屋都是各種吃的食材。這麼多東西,看來他們一家是吃不完的。武叔叔沒有說假話。如果他不是真心邀我吃飯。他絕不會主動暴露財富的。畢竟錢財外露不是好事。我完全相信武叔叔是真心實意的邀請。從我能記事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家庭裏藏有這麼多食物。富裕到讓人吃驚的程度。我猜想過去有些地主家庭也不過如此吧!
他說:“有時吃不完還送給別人。還在乎你吃一口。我看你家裏也過得幹難(艱難的意思)。你就莫客氣嘛!”
看來武叔叔家已經過上天堂般的生活了。這就叫一招鮮,吃遍天。我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學好一門手藝,才有為別人服務的本領。隻有別人認可你的本事,才能換來生活需要的一切。領導才準許你把掛羊頭,賣狗肉的招牌打出來。
我第一次開始規劃自己的人生道路。武叔叔就是我奮鬥的榜樣。這一生一定要學好一門生活技能。並且要學精,學到位。不能像我一個堂叔那個樣子。出師後做的木工家具又粗又笨,別人上了一次當後再也無人問津。他最後隻能是啞火了。
晚上我把武叔叔要我在他家白吃白喝的話對媽說了一遍,她聽了後直搖頭。
“他家再多也是別人的,我們不能占人家的便宜,本身煮飯就夠麻煩人家了。”
我說:“武叔叔是真心的,不是客氣話。”
“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們擔不起這個人情,以後拿什麼東西還人家呢?”
第二天上學時,武俊傑在門口等我,跟我說他媽讓我跟你說,把中午帶的東西放我家,她給你提前做好,吃好後就開始學習。
我把帶的包穀米(玉米碎粒)交給他,他送進去後就和我一起上學。在路上他對我說:“昨晚供銷社的餘門板和楊主任一起偷人,被抓了個活的。”
我問什麼叫餘門板,他說供銷社的一個女會計姓餘,身子象塊門板又大又高,人們給她起了個渾名叫餘門板。
他又說好像捉奸的人中有梁飛林的爸爸。
我啊了一聲,梁叔叔怎麼去幹這種事嘛?聽大人說碰上這種事是要倒黴的。
他說:“梁叔叔是去找會計要進貨單撞上的,不是專門去抓奸的。其他的人早在旁邊躲著的。等梁叔叔啊一聲,大家才蜂湧而上的。兩個人被赤身裸體的送到公社武裝部。其實梁叔叔是被人當了槍使,但這個帳是記在梁叔叔身上的。”
“太狡猾了!人為什麼這麼壞喲!你們自己去抓為什麼要梁叔叔頂雷呢?”我氣憤地說。
到了學校,我倆把梁飛林叫到一邊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他說不知道呀。
快放寒假時的一天,梁飛林沒來上課,我感到有些奇怪,下課後武俊傑告訴我,梁叔叔出事了,供銷社的人說他爸爸奸守自盜偷了鹽巴。公社正在審問他呢。我想梁叔叔沒那麼傻,自己挑的鹽自己偷。肯定是有冤情。
第二天梁飛林來上學告訴我們,他爸是被冤枉的。
他昨天挑的是兩包鹽,是用樸草葉包起來的。走到二等坡時,狂風暴雨下個不停,又沒地方躲,頂著大雨艱難的走了幾裏路才找到一戶人家躲雨。擔子放下後。由於樸草包不防水。鹽遭遇大雨淋就開始融化,鹽水流了一路。直到現在還在流。引來一群雞鴨過來爭搶鹽水。雨停後他立馬趕路,中途連飯都不準備吃,幺店子商店老板說:“你急什麼呀,鹽少了是雨淋的,又不是你偷了。我可以給你作證。另外這種情況可以給區供銷合作社打報告報損的呀。”商店老板是懂行的。
梁叔叔聽了老板一席話,心裏負擔減輕了不少。安安心心的吃完飯,一挑起擔子覺得不好了,以往越挑越沉,今天越走越輕,知道鹽化了不少,心裏又打起了鼓,剩下的路往日要三個小時才能走到,今天兩個小時出頭就到了供銷社,收貨員一眼看出鹽包塌下去不少,對照發貨單一看搖了搖頭說:估計隻有八十來斤了,發貨單是一百斤,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