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領導們繼續開會,隻是在我宿舍裏開的。所有教室裏都住滿了人。由於我是傷員,開會時沒讓我出去。縣長把縣委的救災方案進行了傳達:由縣政府提供救急糧食,大人每月二十八斤,小孩十八斤。暫時發放三個月。修複房屋的材料由政府采購,所有物資送到離災區最近的公路口。三青公社負責準備存放物資 的倉庫。由災區自行組織人力去搬運。災區立即開展生產自救,馬上補種′玉米,洋竽,紅苕,高梁等作物。稻田全部放幹水種旱地作物。
開完會,估計已經是下午二點左右了才吃飯。借他們的光,校長給我添了一大碗飯,一盤土豆紅燒肉。我算是借了一次光,打了一個飽牙祭。
何院長臨離開時,我拜托他跟我媽帶個口信,就說學校遭了冰雹災,現在正在恢複建設之中,這段時間可能回不去了。
如果他知道我傷成這樣了,肯定會跑過來把我生拉硬拽拖回家。並且會埋怨我沒聽她的話,擅自作主當代課老師。搞不好再也不讓我代課了。所以我讓何院長暫時替我隱瞞受傷的事。等我好了再給她講。
上下坎坪的男女老少都動員起來,每天都到三青公社去運磚運瓦運糧食。
上個星期天,和莎莎約好這個星期天上午九點左右見麵。她早早就來到曾經送過我的路邊等著。隻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隊隊人員,從山上源源不斷地走下來。她拉住一個大一點的小孩問道,這些人是去哪裏幹什麼?
他說上下坎坪遭冰雹災了。這些人都是來搬運政府發放的救急糧和修房屋的材料的。
“你認識你們村小的汪老師嗎?”她問小孩。
“認識呀,是來代我們課的老師,我就是這個學校三年級的學生。”
“他今天沒跟你們一道來挑東西嗎?”她不好問其他的。
“他為了保護我們,腦殼受傷了,流了好多血。現在學校躺著養傷呢!”
她一聽就傻眼了。眼淚汪汪的差點流出來了。她思考了一下說:“小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黃學成。老師你認識汪老師嗎?”
“哦,他是我表哥,他受傷了,我想跟你一道去看看他,你們大概什麼時候往回走?”
“裝上東西就走,快得很。下午還要來運一趟。不讓多耽擱的。”
“我去一會就來找你,一定要等我喲”。
她跑到供銷社,掏出肉票,糖票和糧票,買了一斤肉,一斤紅糖,兩盒餅幹和不要票的水果糖。她還想買一袋奶粉,好話說盡,幾乎是哭著求情,人家一句話,要鄉衛生院的證明才行。她無可奈何地離開供銷社。返回來找那個學生領路。花了近三個小時才走到村小。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起先我覺得是出現了夢幻。可能是這次把腦子砸蒙了。
“月明哥,你怎麼又受傷了。”說完她眼淚一汪一汪的往下掉。她不管小孩在旁邊站著,把提兜放在桌子上,跑過來抱著我的頭就放聲大哭起來。
我心一酸也跟著哭出來了。我這才知道這不是夢,真真切切的是莎莎抱著我的。
我倆沉浸在痛苦與愉悅之中。忘了擁抱了多長時間。旁邊小孩對我說“汪老師,我走了。”我倆才如夢初醒的鬆開手。莎莎對男孩說“等一下。”她打開包抓了一把水果糖揣在他口袋裏。嘴裏不停地說:“謝謝你給我帶路了!謝謝了!”
“黃學成,下午最後一批下山挑貨的人走之前你來一下。我找你有事好嗎。”我對黃學成說。
“要得。”說完他就跑了。
“哥,我才來你就想趕我走呀。”說完眼睛又紅了。莎莎是個極聰明的女孩。
她要我把受傷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我講完後她埋怨地說:“你這一輩子都是在為保護別人,而不惜傷害自己,你知道嗎,你把我的心俘獲殆盡,就是這個原因!”他歪著頭調皮斜視著我笑道。
她從提兜裏一樣一樣的把東西拿出來。並說馬上開始幫我做飯。我有點不相信她會做飯。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怎麼了,不相信我會做飯。告訴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鄉下收廣柑時,農村也沒飯店,自己不作就隻有餓肚子。什麼叫逼上梁山。我現在也算半個廚師了!”她發嗲地對我做著鬼臉。
“我現在跟災民一起吃免費餐。用不著做飯。你還是歇著吧。”
“就院裏那兩口大鐵鍋熬的稀飯,能給你受傷的身體恢複營養嗎?你不但是災民,更重要的是傷員。我給你買了肉,必須做出來讓你補補身子。我才放心。”我說不過她,隻好讓她扶著我去灶屋,一到門口,她媽耶一聲大叫,立即躲在我身後,緊緊地傍著我不敢出來。“怪我怪我,事先沒跟你講這裏有一副大棺材。確實嚇人。不怕啊,哥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