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等以後有機會再說。”馬鈞鈞拒絕道。看來確實是留不住了。隻能隨他意思了。
我問他來時是從哪條路走的?
他說跟著一個回雙橋的人一道來的。
“你回去從雙橋到幺店子,再從幺店子到三青中心校,隻有四十多裏路。到了三青公社你就熟悉了。可以搭客車回縣城,隻要三角錢。能節省三個多小時時間,人也輕鬆得多。”我建議道。
“等我當了交通局長,馬上把你們這條路修通。這個太辛苦了。”哈哈哈哈!馬鈞鈞一本正經地開著玩笑說。
“我們都被他逗笑了。如果你把通往縣城的公路修通了。估計受益的三個鄉老百姓,會自發地為你塑一尊雕像。”
“為什麼呢?”
“因為你為老百姓完成了一個通往外界的幸福大道的夢想。改變了幾千年來老百姓的生存環境。你說他們會不會對你感恩戴德嘛?”我繼續說道。
“你不知道,由於山區交通不便,人們祖祖輩輩靠肩挑背扛,全靠原始的方式搞生產,求生存。基本上從未成年人開始就受重擔壓迫,說個喪德的話。真正是土生土長的山裏人。個子都比外麵的人矮一節。再這樣發展下去。這裏的人都將要成為矮人國的臣民了;
另外,山裏醫療條件雖然比解放前好多了。但遇急病大病還是處於半原始狀態。每年都有因山路遙遠,在送往縣城的半道上,因扛不住閻王折磨而死掉的人多次發生。特別是年輕人不在少數。上有老,下有小。妻離子散,悽慘之狀慘不忍睹,給這些家庭帶來的痛苦是無法估量。當地老百姓自虐地說:“頭痛感冒靠草藥,倒床病人靠命拖,急性病人莫奈何,十有八九逃不脫。”我歎息地對他說。
“我今天才真正體會到山裏人的艱辛和不易。”馬鈞鈞歎息地說。
我和馬鈞釣這些扯閑篇純粹是天方夜談,沒有任何意義。可二十多年後,這番談話居然成了改變山區交通的一次預言。說來也是無心插柳成了有意成林的結局。
馬鈞鈞臨走時,我塞給他五元錢,本來是準備買土特產送給他的,現在來不及了,隻作為中午在路上盤餐費。七推八推,為了趕路,他沒時間跟我打太極,隻好拿著走了。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鄧老師兩口子。她倆分析後認為去當工人是好事。應該走。因為代課畢竟是臨時工作,說不定哪天不需要了就得回農村去。我希望得到她倆支持。她倆說沒問題。我耽心的是校長這一關過不去。他倆說讓我先去跟校長說,不行了她們再出麵。
校長說過,要我當長期代課老師。為了堵住別人的嘴巴,他沒少費心思來推崇我。結果現在我主動提出來要走,這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嗎?我耽心他不同意的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他和我爸爸是老朋友。估計他會讓我取得爸爸同意,並且給他打過招呼後才同意放人。他要為我爸把好關。可是我爸在外搞社教工作。電話上說不清。跑去找他再回來,可能黃瓜菜都涼了。而且他還不一定同意。耽誤了去鐵路上的事。就辜負了莎莎的希望。還有,校長如果不同意,給公社使個眼色,可能這事基本上就黃了。所以把校長工作做通,這是打通第一關的關鍵。
輕輕敲門後,校長說進來。
我推開門,校長微笑著對說:“月明,找我有事嗎?”在沒外人情況下,他一般都稱呼我叫月明。
“嗯,哦!這個!”我膽怯地開不了口。
“別嗯呀哈的,有什麼話就直說。”
我把鐵路局招輪換工,自己想去報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他望著我好一陣才幹脆地說“我不同意!”
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好在我事先預料到是這個結果。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
“校長,這關係到我下半生的前途和幸福問題,希望你能理解,支持!”
“如果你非要我說出不讓你去的理由,我可以告訴你兩點。一,我有個學生也是在鐵路局工作。他說修鐵路你想都想不到有多艱苦。在西北時,他們每吃一頓飯,風沙都要把飯菜蓋上一層。得闌尾炎做手術的人不在少數。在東北零下三四十度還要在野外作業,如果不小心,皮膚沾上了橇棍,鐵軌等,一拉就掉一層皮。拉尿馬上就成冰棍。住的是帳篷。冬冷夏熱。鑽的不是山溝就是山頂。去的地方都是人煙罕至,甚至蠻荒之地。跟農民比,除了多一個星期天外。其它那樣都比農民還苦得多。我這隻是簡單地說說。如果要詳細地說起碼要三四個小時才能說完。你這個身體,我估計三拔兩下就會被淘汰,到時候那邊幹不下去了,這邊工作丟了。你們這次招的還是輪換工。連臨時工都不算,沒有保障的。一旦輪換回來。豈不是扁擔無搭,兩頭失滑嗎。”
我沒想到他對修鐵路的這檔子事如此清楚。聽了他介紹的情景,我心裏真有點意想不到地動搖起來了。他接著說:“第二,你通過自己的努力奮鬥,在生產隊,大隊,公社,學校都留下了好的印象。我想總有一天會有翻身的機會。代課我知道是暫時的。我把你弄成長期代課並不是把你釘死在這裏,是讓你有個緩衝,等待,積攢,學習進步的機會。一旦有好事我不會卡住你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