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幹活分兩個組,一組是修便道,由班長帶領。另一組是在隧道口上挖一條盲溝。我不知道什麼叫盲溝,準備發問,後來一想不知道的東西多著呢,慢慢看,慢慢學不就知道了嗎。這一組由副班長帶隊。在去料庫領工具時順便參觀了庫容麵貌。一排排的五層貨架,擺放著各種鋼絲鉗子,螺絲刀,扳手,大小不一的錘子和叫不出名字的五金工具,配件。靠牆一排貨架上塞滿了一撂撂的棉大衣,工作服,圍裙,帆布手套,線手套,棉紗,長統,短統膠鞋之類的勞保用品。還有鐵鎬鐵鍬……等等。比供銷社物品還齊全。除了吃的以外,可以說應有盡有。我們這些從農村來的鄉巴佬大開眼界。那些嶄新的,發出金屬光澤,讓人愛不釋手的用品。恨不得每樣都摸摸,拿起來仔細看看。管庫員瞪著大眼,像防賊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不讓動,不讓摸。我們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用驚奇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發出來嘖嘖之聲。從一個分隊的料庫可以看出來鐵路企業的雄厚實力來。還有段,處,局的料庫不知壯觀到什麼景象了。
我領了一把鐵鍬。班長說這就是你的戰鬥武器。要好好保管,丟了是要賠的。下班之後,我用小刀在鍬把上刻了汪月明三個字,放在床底下。生怕被別人拿錯了。因為我將長期與它相伴。就像戰士離不開槍,吃飯離不開碗筷一樣重要。鍬把有點粗,握起來有點脹手,一有空我就用瓷瓦片刮擦,直到油亮光滑,粗細合適,用起來非常合手為止。別人都願借我的鍬用。他們說用我的鍬好像省勁一些。我不知道工具順手了能省力是什麼原理。但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說法。所以才花功夫精心打磨自己的工具。
花了一個星期時間,圍繞著洞口的山上挖了一條弧形深溝。從河裏抬石頭填入溝裏,一旦山洪暴發,山水就順著盲溝流出去。避免了洪水直接衝刷隧道口,防止坍塌發生。這不失一種聰明之舉。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盲溝。副班長說,如果不填石塊,用水泥沙石砌成的溝叫天溝。一般隧道口都要作天溝。象橫洞這種臨時性設施排洪用盲溝,一是節約成本,二是可以縮短工期。這個方法後來很多地方都采用過。我回家探親時,給生產隊長推薦過此方法。解決了斜坡地土壤老是被洪水衝毀的問題。後來凡是坡地的地方,都挖了盲溝,再也沒有莊稼被洪水衝毀的現象。隊長誇我長見識了。說這個方法又經濟又實用。真好!
通過一個星期接觸,其實副班長是個與大家非常合得來的人。他們那批人比我們早兩年入路。年齡可能比我們最多也就大個幾歲了不起。很快我們就打成了一片。他長得武武墩墩的。一張圓臉紅撲撲的。雖然說話直不楞瞪的。但是心底像是透明透亮的。時間一長,他濃重的湖南口音好像並不十分難懂。他力氣過人,在河溝裏去挑石頭時,總是撿大的往筐子裏放。他做事雷厲風行。不喜歡拖拖遝遝,慢慢悠悠磨洋工那種節奏。最擅長把任務分解到人。如果你保質保量完成任務,就是趴在地上睡覺也不管你。但原則是不離開工地。他這個脾氣很合我們這幫人口味。都願意跟著他幹活。兩個字“爽快”!
俊傑成天悶悶不樂的樣子讓我很揪心。我想了很多辦法開導他都是白費功夫。他開始抽煙了。這天晚上,我倆坐在床上瞎聊,他遞給我一支煙,聞著好香,抽起來有種火辣辣,嗆鼻子的刺激。我叭啦幾口後掐滅了。
“月明,你說這修鐵路和農村搞基建有什麼區別?”
“好像是區別不大。”我回答說。
我一想不對,趕緊糾正說“區別大了,搞基建時誰給發工作服,手套了?給發膠靴保護腳嗎?給你記的工分收入能與鐵路發的工資相比嗎?,有人給你發飯菜票嗎?拿著碗就可以到食堂吃飯了嗎?還有星期天……”。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動力在哪裏。所以你把鐵路說成一朵花一樣。我可沒體會到當鐵路工人好處在哪裏。”
他一下說到點子上了,對了,隻要找到他的動力點興趣點,可能就沒這麼多怨氣了。有了!
我三下五除二草草地吃了晚飯,跟俊傑說找陳大哥有事。飛也似的跑到四分隊女工班門口。讓人給莎莎帶信,讓她出來一下。
莎莎端著碗出來邊吃邊問我吃了沒有。我回答吃過了。“你到商店去逛逛,我馬上就過來。”她吩咐道。
商店隔壁就是郵政代辦所。我順便買了十張郵票,到商店買了十個信封,付好錢出來就見到了莎莎。她說,在段部後麵有一片樹林,樹林再往前走有一座水庫。我們去那裏走走吧。我最關心的是她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麼活。她說天天砸碎石。汽車從別的地方把梆硬的大石塊運到工地,幾個男生用大錘把石頭破成臉盆大小的塊,我們女生把小石塊抬到山坡上方,往碎石機裏一倒,另一批女生在碎石機下麵,用膠輪車接住碎石推到石料場。這幾天就是幹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