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整理好的金康英雄事跡通訊稿,送到原老師辦公室。他問我:“你接到通知嗎。”
“什麼通知?”
“調你到處寫作組住勤的通知呀!”
“我不知道呀。”我回答說。
他抓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聽到對方有聲音了,他才說:“李科長嘛,我是宣傳科老原呀。調處寫作組的人,其他段都收到了調令,就二段到現在還沒通知他本人,這是怎麼回事呀?麻煩你給問一下好嗎。嗯,好的,我等你電話啊!好的。”
“人事科正在落實,一會兒回答,你在這兒坐一會兒。”
我猜想,十有八九是孫友仁卡住調令沒發。他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如果他硬要從中作梗可能麻煩就大了,我心裏忐忑不安。如此大好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求原老師幫忙把我調出二段。我正在沉思之中,滴鈴鈴!電話鈴聲嚇我一跳。
原老師抓起電話就喂了一聲。對方聲音很響亮,隻聽他說:“原科長,二段孫主任對我們處有意見,說調人沒跟他商量,是他卡住調令沒發下去的。”
“那你們準備怎麼辦?”原老師問人事科長。
“孫主任說換一個人行不行,我說這是經過處革委會研究決定的,我們是執行部門無權更改領導的決定。他說他直接給處革委會主任打電話,情況就是這樣的。”
“哦!原來是孫友仁在搞鬼。好嘛!既然你自動撞到風頭上來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啦李科長。”
原老師沉思了一下,抓起電話要了二段革委會孫主任。
電話通了,聽到對方喂喂兩聲後,原老師說:“是孫主任嗎?哦!我是宣傳科老原啊!你好,你好!現在段上工作挺忙心啊,那是,那是。
有這麼個事。現在全國從上到下,出現了一股右傾翻案風,很多走資派在成立革委會時,為了鑽進新生革命政權,痛哭流涕,下決心要痛改前非,寫保證書永不翻案。”
原老師好像就是在直接說孫友仁一樣。因為孫在進革委時,就是痛哭流涕,又是寫保證,又是下決心,才得了軍代表和廣大人民群眾的諒解。
“他們進了革委會,有的人原形畢露。從思想上到行動上,全麵否定文化大革命對他們的教育和挽救。”
原老師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總結孫友仁複辟的過程一樣。我心裏別提有多解恨了。
我聽見對方在激動地喊原科長。
“你等一會,聽我把話說完。”原科長打斷了對方說話。
“他們從軍代表一撤走,就開始了複辟行動。打擊進三結合領導小組的群眾代表,排除新政權機構的辦事人員,以為進了革委會就等於進了保險櫃。為了響應毛主席號召,根據上級指示,經處革命委員會研究決定,從各個段抽調一人,成立處寫作班子。繼續用大鳴大放大字報的形式,向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進行鬥爭。處已發了文件。各個段也要成立相應的組織。不知你們段成立了沒有?
現在各個段調處的人都來報到了。怎麼沒見二段的人來,我想問問孫主任是怎麼回事。”原老師說得輕,落得重。連敲帶打地跟他講了當前形勢,等待他回話。
“原科長,我看到了住勤調令了。這個汪月明前段時間因公受傷,現在還在恢複期,為了他的健康,是不是可以換個人,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好一個沒有別的意思,這明明就是用受傷來扯靶子。還冠冕堂皇說是為了我的健康著想,怕影響工作。這個家夥真的是一個難鬥的老狐狸。我相信,再狡猾的老狐狸。也鬥不過原老師這個好獵手。
“哦!孫主任,換人恐怕不行,這是革委會常委會研究決定的,任何人沒有改變的權利,包括我這個辦公室主任都隻能執行。
另外我聽說他已上班兩個多月了。好像身體沒什麼大礙了吧。”
原老師軟中帶硬,話中有話,旁敲側擊的一翻話,讓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估計觸動了他的某些軟脅,語氣開始緩和了一點說:“原科長,如果我放人了。到你那兒因身體不適不能勝任工作,你不要怪我啦!我是好心好意喲!既然這樣我就不負責任了。我隻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