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東升,大河如帶。
塞下的秋晨,草木凝露,雖帶蕭瑟,也有著勃勃的生機。彥青前望大河斜去時,陽光正照在河上,河水粼粼生光,上麵有如鋪了層淡金。
一道軍令而下,彥青被暗中派往麟州,執行一項秘密任務。
任務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清楚,他隻知曉,自己懷裏的這兩份密函,必須要親自交到延州知府範雍,麟州都教練使折繼閔的手中。
他唯一有些難忘的,便是狄青那日喚自己入營之後,看著自己的古怪眼神。
與自己前往麟州的,有六人。自己身為一小隊正,手下本管轄三人,可狄青卻又讓自己多帶三人而來,六人隨著彥青出營而去。
彥青想破了腦袋,應是想不到狄青為何要派自己這個小兵出來執行這項這麼重要的任務,他隻是隱隱覺得,狄青這是有意為之。
帶領手下六人,離了狄青的大軍之後,片刻不停,趁夜色疾行,尋捷徑,奔風塵,如今已到了保安軍內。
前方就是洛水,保安軍如今已被西夏軍攻破,不時有西夏人鐵騎出沒,這麼說,自己七人從進入保安軍的那一刻,隨時都會有惡戰發生。
彥青望著洛水壯麗,此刻身心有些疲憊,看了看旁邊有些疲憊的六個手下,輕聲說道:“休息一個時辰再上路。
自己手下管轄的三人,都是禁軍的好漢,更是嚴明律己的軍人,聽到彥青的吩咐,舒了口氣,拿出幹糧便充饑起來,還有一個忍不住用清涼的河水洗下臉上的塵土,感受那愜意的涼。
片刻之後,一手下行禮道:“大人,屬下前去打探一番!”
彥青緩緩點頭,那士兵便去了。
彥青不理會他,心中卻不停的在想,軍中有無數能人,比自己出眾者多了去了,狄青為何硬是要讓自己這個新兵蛋子來?莫非是隨意為之?可看他那日的眼神又不像。他到底想怎樣呢?他想不明白。
正沉思間,手下那士兵從遠處策馬而回道:“大人,西北麵暫無敵蹤。請大人派兩人在二十裏外留意動靜。”
彥青點頭道:“好,你辛苦了,先休息會吧。”
彥青在行軍的過程中,已開始了解自己這個小隊的每一個人。
雖然隻有六人,可彥青這乃是第一次領軍,但看重每人的性命,他前世看了很多古代戰爭的電視,知曉戰爭中極重先偵後進,避免眾人一頭撞入對手的埋伏,死無葬身之地。
彥青此刻看起來很鎮靜,裝作指揮若定的樣子。他知道他是這小隊裏麵的定海神針,他絕對不能慌,更不能失去冷靜。
他有責任帶著這些人完成任務之後,再平安的回返大軍。
剛剛前去打探的那士兵命喚林東,腦子很好使,途中彥青便知曉此人的確有些聰明,便有意無意的讓他成為自己這小隊裏麵第二把手!
林東此刻已翻身下馬,稍事休息。
捧了河水洗洗臉上的塵土,林東突然道:“這裏再向前五十裏,就到金明砦,大人……聽你的意思,上麵讓我們隨機應變的完成任務,此行延州,你卻奔洛水而行,可是先去金明砦看看嗎?”
彥青望著遠方山青如洗,搖頭道:“不是?”
林東疑惑道:“那為何大人要從洛水而來。”
彥青雙眉一揚,淡淡道:“此地往西北而行,可是金明寨?”
林東恭敬道:“是的,這金明寨的守將乃是黨項人,名喚劉懷忠心!”
彥青隻是哦了聲,他知道,眼下大宋戍邊的將領,很多人其實是黨項人。就算是金明寨統領十八路羌兵的鐵壁相公李士彬,本來也是黨項人的。
黨項人也有忠於大宋的,就像很多宋人也投靠了元昊一樣。
聽說元昊手下的中書令張元,本來就是宋人。
彥青回過神來,見林東還在望著自己,說道:“眼下要……”話音未落,就見林東眼中露出驚異之色。
彥青霍然扭頭,順著林東的目光望過去,臉色微變,雙眸凝視。
上遊澄淨開闊的水麵上漂來一物。
不是物體,水上漂著的是一個抱著浮木的女子!
這裏怎麼會有女子投河?
河水流淌,帶著那女子又近了些。其他原本正在歇息的幾人也紛紛發現了異常,站起來望過去,微有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