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撒了一地,窗外的海棠一片嫣紅,花枝斜落窗台,一簇一簇的打著旋,散著幽幽的花香。
謝溶月穿著一身珍珠色長裙,靜靜的斜靠在軟榻上,窗外柔和的月光映照著她的臉,顯得她飄逸出塵,清冷如仙。
外頭的婢子走了進來,給她鋪好床,恭敬的退了出去。
涼風吹來,燭火幽幽,她看了眼外頭的天兒,輕輕揉了揉額頭,放下了手裏的冊子。
屋內的小爐子上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熬煮的草藥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她穿上鞋走到熬製的小爐子旁掀開蓋,聞著這股奇怪的腥味,吸了吸鼻子。
西南時常下雨,陽夏靠近北部,連下了幾天小雨,空氣裏都是濕潤潤的。
謝溶月窩在府裏大半個月了,前兩日回來過夜的謝止瞧見她整日裏鬼鬼祟祟的鼓搗一些藥汁,好奇的問了幾句。
她打了個糊弄,將那些殘次品全倒了,那是她去巫蠱山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藥,按著書上說的做了好幾回,都失敗了。
雖說世家都是清流之輩,可他們這一支從武的兄長多,經常打打傷傷的,她就學著包紮,弄傷藥,辨別山上的草藥,也算是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了。
謝止這回休沐,便想著帶她去一趟梁州玩,近來,梁州過花神節,很是熱鬧。
謝溶月便和家裏的姐妹一同坐著船去梁州城看熱鬧去了,一年一度的花神節,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喜色濃濃。
花神湖上畫舫林立,花神的雕像矗立在巍峨的湖中廣場上,金黃暗粉,人頭攢動。
她坐在舫內吃著點心,外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炮竹聲,叫賣聲,嬉鬧的聲音順著湖風熱鬧的傳來,讓蠢蠢欲動的幾個姑娘家都三兩結伴鬧哄哄的出去,趴到了船頭上看。
“溶月,咱們也下去看看。”
謝溶月抬眼,高聲道,“你們去廣場上吧,我就在舫內看看就好了。”
“那阿姐回來給你帶花神糖啊。”
舫內靜了下來,遠方的熱鬧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她托著腮看著艙外的璀璨的夜色,千思萬緒湧入腦海。
她緩緩起身,走到舫外的船頭上吹風,不遠處的小船上,有幾個吃酒的公子在熱鬧的戲說著。
謝溶月本不想聽,可就一瞬間,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忍不住駐足,回頭看了過去。
夜色漆黑,湖水蕩漾,明明碩碩的花神燈照亮了四周,燈火搖曳。
幾個公子推杯換盞,笑著調侃的聲音在四周不輕不重的響起。
“聽說啊,他在西北的私兵都被家裏收了,鬧得很大啊。”
“建康都傳遍了,我前兩日跟我爹去京都聽說的,各大坊市茶樓都在傳呢---”
琅琊王氏嫡公子和離的事兒早就傳遍了京都,流言四起,連遠在梁州城的官員公子們也都隱隱聽到了風聲。
早在月前,王鶴詹在祠堂當眾忤逆要和離,惹怒了琅琊王氏族裏的長輩,這些年,他的行事作風也早就惹得族裏不喜,族裏不知道多少人等著他被奪權,反撲強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