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辰把紀小梨送到家門口,聲音又變的冷漠了許多,“自己進去吧,告訴爸媽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哦。”紀小梨淡淡地應一聲,抱著紀小辰給買的大包下車,剛站穩,車子疾馳而去帶起的風吹起自己的長裙,紀小梨翻翻白眼,她已經習慣了紀小辰不要命的開車方式。
“小姐。”立即有仆人過來要接過紀小梨手中的東西。
紀小梨有點不習慣地拒絕道,“沒關係,你們去忙吧,我自己拿。”
仆人卻不敢聽紀小梨的話,紀小梨隻好無奈地把東西給了他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比這重許多的東西紀小梨也提得動,也沒有人這樣伺候她,也許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的差距吧。
紀小梨走進別墅,紀誌剛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爸爸”紀小梨叫了一聲。
紀誌剛抬起頭,看到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紀小梨,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了那個叫秀娟的女人,紮著兩個辮子,羞澀地扭著衣角,對自己說,“誌剛哥,我等你。”
紀誌剛搖搖頭,“小梨,你哥呢?”
“他走了,說晚上不要等他。”
“那好吧,小梨你也累了,上去休息吧,你的房間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陳媽。帶小姐上去。”
五十多歲的陳媽走過來,應了一聲,“是,先生。”然後對紀小梨說,“來吧,小姐。”
紀小梨跟著陳媽上了二樓,陳媽停在一間房前,“小姐,這是您的房間,少爺的房間在您對麵。”
紀小梨點點頭,推門進去,整個房間以粉紅色為主,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紀小梨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能住這樣的房間,像公主一樣,這一切簡直就在夢裏一樣。紀小梨掀開粉紅色的紗帳,一張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大床,紀小梨坐在上麵,軟軟的,像要陷進去一樣。床頭邊是自己來的時候提的箱子,很醜的顏色,紀小梨看著看著,一腳踢倒箱子,眼淚猛地溢了出來,她突然不可抑製地想爺爺奶奶,想那個所有人都在指點她的村子,至少在那裏,她從來沒有覺得她是在乎那些白眼的。
在這裏,她卻深深地嚐到了自卑的滋味,那感覺,就像一片瘋長的海藻,將她整個心都占滿,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紀小梨趴在軟軟的床上嚶嚶地哭了起來,突然,窗外隱隱約約飄來容祖兒哀傷的聲音,“...我在尋找故事裏的人,小小的你是不可缺少的部分...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為戲入迷我也一路跟...”
紀小梨聽著聽著,便又想起了林笑,林笑每次來找她,都跑的額頭上泌出晶瑩的汗珠,然後,他總是笑著攤開手掌,那裏總是有兩顆花生牛紮,紀小梨知道,林笑的每顆花生牛紮,都要幫人家搬大半天東西才能換到。紀小梨心疼林笑,不願意吃,以為這樣林笑就不會去了,可是林笑是個傻子,他總是還去搬,搬更久,換更多的糖,然後再獻寶似的給紀小梨。紀小梨早就被林笑寵壞了。
以後呢,沒有爺爺奶奶,沒有林笑,隻有一個處處欺負自己的哥哥,一個看著哥哥欺負她,卻視而不見的爸爸,還有一個是自己為眼中釘的後媽。
紀小梨覺得很冷,很難過,眼淚越來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她記得上次哭,還是九歲那年,林笑下河去給她捉魚,她坐在岸上等林笑,然後村裏的一群壞孩子衝過來,她要跑,卻被他們捉住了,他們把林笑的衣服撕了,林笑困在河裏上不來,又把紀小梨綁在樹上,不讓她去幫林笑拿衣服,林笑在河裏冷的發抖,她看著林笑的樣子哭的撕心裂肺,後來她磨破了手腕才把繩子磨斷,幫林笑拿了衣服,林笑看著她鮮血直流的手腕,心疼得直打自己的腦袋,後來他們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那以後紀小梨發誓再也不會哭了,那以後,她也真的沒有在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