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房間的門開了,進來幾個女子,這幾人南蕎也見過,算是教內身份不低的女教徒。前幾日見她,還會尊稱她一聲“少主夫人”。

其中一人道:“姑娘,咱們收拾收拾,待會兒做新娘上路也好看些。”

獻祭的姑娘,統稱為新娘。

南蕎已經不想假裝哭鬧了,廢嗓子,隻擺了個心如死灰的表情。

那些替她打扮的女人麵麵相覷一下,也便盡心盡職地替她換衣妝扮起來。

每一個新娘,她們都會盡量給她妝扮得很美,因為這關乎到投祭之後,洞天神會給他們多少金銀與礦石。

南蕎被打扮完之後,饒是女教徒們都驚呆了,竊竊私語著,這麼美的姑娘卻要被獻祭,實在可惜,難怪副教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情,被教主罵得狗血淋頭才不鬧了。

獻祭之後,誰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但是她們不會立刻死去,因為難免有一些被教徒欺辱過,結過縛令的女子被獻祭。教徒身上的縛令,會在三到四年的時間裏消失。所以,所有的姑娘活不過四年,才需要四年獻祭一次。

南蕎默默歎息,她第一次穿紅色的嫁衣,竟然是要嫁給水潭裏不知名的怪物。

所有的新娘都被蓋住了紅蓋頭,紅蓋頭之下,是被紅綢蒙上的雙眼,手臂也被綁在了身後,被趕上幾輛馬車。

但是,南蕎有透視術。

每輛馬車載了六七個女子,共三輛,另外幾台裝了那些物資,一隊人浩浩蕩蕩往山裏進發。因為這已經是嶙乍、方覺與悵國的交界處,頗有無人管轄的邊緣地帶的架勢,又在深山,所以這麼多年,官府無能為力也是情有可原。

千裏瞳和容澹的人能查到他們幾個教中人已經實屬不易,若沒有南蕎深入敵營,找到這個邪教的老巢還是有難度的。

南蕎身旁都是嚶嚶哭泣的女子們,她們有的被獻祭,知道自己的命運,有的被誘拐,但是一同被關了這麼多天,也都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除了哭,的確做不了什麼。

此刻,南蕎不能安慰她們,她穿透蒙眼布與蓋頭和馬車,往道路兩旁的林子看去,林子裏窸窸窣窣,似乎是一些被驚起逃竄的夜行動物之聲。

黑暗啊,果然能掩蓋不少痕跡。

大約行了大半個時辰,目的地到了,是一處低窪山穀,三麵環山,的確是獻祭的好地方。

不知不覺,也是甕中捉鱉的好地方。

所有人被趕下了馬車,教徒們各司其職,搬東西的搬東西,走儀式的走儀式。她們這一群姑娘倒是被摘掉了蒙眼布,但是仍舊戴著蓋頭,隻能在燈籠的光照下,看著自己的腳尖行走,被趕到一處木製平台站好。有幾個已經嚇得渾身癱軟站不住,被教徒抬過去了。

所有人在一塊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圍成圈,新娘們的對麵,就是教主和教中長老們所在的平台,南蕎看見賀嵐也在。他似乎望向這邊,離得遠,看不清他表情,但能看到他轉頭來回看著,這裏都是穿著紅嫁衣的女子,他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南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