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交了十一個，搬進宿舍的才三個，你們要抓緊時間了。”
班主任推了一下眼鏡，審視著下麵的學生，視線落在陳漫身上，一副還有話說的樣子。
陳漫的眼神迎了過去，班主任也順勢對她招了招手，先她一步走出班級。
外頭的月色淺淺，南方的小城入秋較晚，微風拂過身旁還帶著不可察覺的黏膩。
班主任看著那個站姿筆挺又緊繃的女孩，不著痕跡的輕歎：“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
陳漫猶豫一瞬，點了點頭。
“晚點交沒事，學校那邊我會去說，這段時間的學習可不能在落下了。”班主任語重心長的說。
從陳漫進入五中初中部時，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性格柔軟溫和，對誰都是和風細雨的。
在跟初中班主任進行交接之前，他就早有耳聞這個孩子性子溫柔的過分，甚至讓人覺得她根本不會生氣。
如果不是高二那年出了事，很難看見她的另一麵，她也根本不需要承受這些不該她承擔的苦楚。
像一般的孩子一樣，順順利利的到達高三，以她穩定發揮的實力，考上一流院校也許不是難事。
聽見班主任說不著急，陳漫語氣又軟了幾分：“謝謝老師，再怎麼樣我都會交齊的。”
“你是個聰明孩子，老師也不想多嘴太多，但是你要知道，對付瘋子的方法，是比瘋子更瘋。”
班主任停頓了一下。
教室外沒有風扇，自然風也比較少，兩人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熱氣。
“否則，隻有瘋子死了，永遠消失了，事情才能畫上句號。”
陳漫愣了一下，就連她自己也沒發現。
這句話就像山林裏肆意燃燒的火焰，不斷炸裂開的小火星濺到陳漫幹澀的心裏，在最深處紮根。
事情，應該不會鬧到那種地步吧？
“……”
班主任看著陳漫像是跌入湖底一般沉寂，不由得搖頭。
“回去吧，還有不到半小時就下晚自習了。”
陳漫沉沉的點了下腦袋，回到班級。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她也是失神的，就很奇怪，腦袋時不時磕在玻璃上也沒覺得不適。
小區樓下，陳漫抬頭數著樓層，十三樓是亮著燈的。
看來陳薇今晚下班比較早。
“我回來了。”
陳漫剛進門，就看見陳薇坐在沙發上出神，原因不明。
“媽，想什麼呢？”
思緒回籠，陳薇歎了口氣。“沒什麼，就是靈感枯竭了。”
……
設計行業，最忌諱的就是沒有靈感。
可陳薇說的好輕鬆，好像和她沒關係。
清脆的鈴聲打破不適時的沉默，陳薇拿起手機，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
“喂。”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陳薇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
“我比你更記得這件事，不需要你提醒。”
電話掛斷，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陳薇吸了口氣，走向自己的房間，留下一個背影和一句早點睡。
“……”
漆黑的房間裏，暖黃色的台燈下，日記本上燙銀貼紙壓抑的反射不出光亮。
陳漫緩慢寫下：
【9月13號，晴】
【每每快到這天，他的電話就來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準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