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頭。
每個人都隻有一個頭嗎？
……
桑寧又被嚇哭了。
木架製作的小床上，他抱著頭埋在腿間瑟瑟發抖，由於抖動的幅度過大，底下的床還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兒。
周圍髒黑的牆壁四周都貼著一麵鏡子，而在那裏麵，都垂頭站著個男人。
他的腦袋格外的粗腫，頭發半遮住了爆出來的眼球，嘴角被撕裂到誇張的程度，直直延伸到耳垂。
舌頭軟趴趴的似乎是被拖長的，耷拉在嘴角，深紅的顏色像是才飲過血。
農村特有的瓦房外，黑烏鴉成群停在屋頂，仰頭靜靜注視著天上彎刀似的紅月。
屋內，四麵鏡子嘭的打碎，瓜子大小般的碎肉從裂痕裏溢出來，在落地的那刻，又聚合在一起慢慢粘著，形成了一隻手臂的形狀。
很安靜。
桑寧咽了咽口水，微微將手抬開點，露出一點小空隙，視線外投，鏡子裏麵的人已經沒有了，桑寧有些放心的又將空隙放寬。
【平衡時間體驗結束。】
冷淡無機質的係統播報聲響在他耳邊，桑寧眨了眨濕潤的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視線裏突然冒出一隻手心血口大開的手就猛的朝著他抓過來。
字麵意思的血口，桑寧甚至看見了手心那張嘴裏尖銳的牙。
【開卷禮物，Sanin。】
伴隨著他沒出息的尖叫聲的，是另一道陌生的低沉又帶著點調笑意味的聲音。
烏鴉叫聲恰逢其時的開始，紅月逐漸褪色，光芒也跟著削薄。
一陣哀嚎似的響動過後，天光大亮。
經久不衰的瓦房立在一塊四四方方的小區域，往旁邊看，排排的都是同樣的構造。
泥土牆已經幹裂，石灰成塊掉落，有晨風吹過，還掀起黑瓦塊的顫動。
挨家挨戶的木門漸漸打開，雞鳴四起，有孩童吆喝著去放牛，一切正常。
桑寧這才慢吞吞的從木床上爬起來，腿都還有點發軟。
周圍黑漆漆的，隻有不大的窗戶透進來一丟丟微弱的光，他揉了兩把臉，頂著雞窩頭和青黑的眼打開門。
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門檻很高，內外的高度差距很大，就像是跨了三個寬度的樓梯。
長久在黑暗下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這個光亮，桑寧微眯著眼，晨風吹到身上有些冷，像是帶著水一樣。
與此同時，旁邊的房子裏也陸陸續續有人出來。
有的和桑寧一樣是單獨的，有的又是兩兩成對。
比如沈隨和葉挽。
桑寧不開心的抿著嘴巴，移開視線到旁邊的髒黑的牆壁上。
他正好是這排當中的第一個房間，再往前就是很寬闊的空地了，當中有很多鼓起來的小山包，也不知道都是個什麼東西。
“你好呀！”
桑寧沒有管是誰在跟誰打招呼，他往前走了幾步，緊接著方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桑寧？”
嗯？叫他？
桑寧疑惑回頭，身後的男人身材高挑清瘦，微長的頭發搭在頸側兩邊，一雙桃花眼招惹視線的很，對方唇角帶著淺淺笑意，“昨天的介紹太倉促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桑寧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