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殤記得,許沁在這裏生剖了一個孕婦。
“她已經死了”許沁道,許沁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孕婦,便判斷孕婦已經死亡,說著她便不再看那個孕婦。
“她是個孕婦”宋焰發現了新大陸。
判斷一個人死亡,需要五大步驟。
體溫,脈搏,呼吸,血壓和意識。
如果患者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以脈搏尚不能判斷為死亡。
因為有可能是假死,所以需要再以體溫做判斷,且先做心肺複蘇急救,電擊,最終才能宣判。
而人死後,要五六個小時才能呈現出屍溫。
而許沁在孕婦有溫度的時候,連最基本的心肺複蘇都沒做,就直接宣布孕婦死亡。
許沁回頭看了一眼,道:“馬上準備剖宮產手術”
周圍的人都忙了起來,遠處的葉殤也趕了過來,忍不住說道:
“孕婦還有體溫,孩子若是活著,極有可能說明孕婦還活著,許沁,你不應該先做心肺複蘇,救孕婦嗎?”
“走開,別礙事!”許沁推開葉殤,轉而對同為醫護人員的幾個護士說道:“來不及了,準備剖宮產”
葉殤無語至極,還想要阻攔,卻被宋焰下把攔在外麵,氣勢洶洶的說道:
“小孩要是出了事,你負責?”
葉殤道:“隻有孩子的命就是命,孕婦的命不是命嗎?在你們眼裏,孕婦就是個載體嗎?”
“把她拉下去,看著她!”宋焰道。
好幾個男的把葉殤拉走了。
“許沁,你到底是哪個科室的醫生啊?一會兒是牙醫,一會看外科,現在又做起婦科的事來了,你到底有什麼資格給人做手術?”
葉殤忍不住吐槽,那個孕婦都快生了,隻要不瞎,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個孕婦,可許沁最開始檢查孕婦身體的時候,沒發現那是孕婦。
還得等身為消防員的宋焰發現。
葉殤被一幫大老爺們圍著,出不去,隻能拿著手機錄一段視頻,她不信所有人都和許沁一樣冷漠又腦殘。
天亮的時候,迎來了新生。
曆時一個多小時。
除了葉殤,所有的人都在為新生兒歡呼,沒有人再看孕婦一眼,仿佛孕婦隻是一個載體。
所有人都等待迎接著這個新生命。
然後,笑容滿麵。
葉殤看著碎成塊狀的建築,這裏壓著成千上萬條生命,她不再糾結許沁的事,開始徒手搬開壓在受害人身上的建築物:
“你們別看著我了,救人吧,我不妨礙她”
她徒手將磚塊一塊一塊搬開,周圍的幾個消防員似乎才想起自己是來救人的,幫著葉殤一起搬磚塊,一個消防員負責用生命探測儀探測。
葉殤的手套都搬破了,血跡滲出,一個消防員看見,微微有些動容,道:“你手爛了”
葉殤道:“救人要緊”
葉殤從身邊的建築物下發現一位母親和孩子,磚塊嵌進母親的身體,而母親用身體保護著身下熟睡的孩子。
母親的一隻手還拿著筷子,不難看出,地震之前,這位母親在抱著孩子一邊睡一邊吃飯。
但很可惜,孩子完整,卻沒了呼吸。
看到這裏,葉殤就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
人命在災難麵前,猶如螻蟻。
那幾個消防員看到這裏,也忍不住淚目。
接著,葉殤他們和幾個部隊的軍人一起挖人。
從廢墟下相繼救出幾個活人,有的身受重傷,有的四肢被砸碎,但更多的是死人,有一些家庭,一家幾口無一生還。
挖出兩個老師,他們用身體保護著自己的學生,一個女老師叫向倩,她將三個孩子塞在課桌底下,她抱著課桌,隻為讓學生多一點生還的機會。
而她被砸成三段。
一個男老師,他叫譚千秋,他將四個孩子塞進講台底下,其中一個孩子身體露出一半,他坐在椅子上,緊緊抱著講台。
建築物的廢墟砸碎了他的腦袋。
慶幸的是,他們的學生都如他們所願,毫發無損的活著。
四周悲痛之聲不絕於耳,離葉殤最近的一位父親,徒手挖破了雙手,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挖出來。
他的兒子已經冰涼。
那位父親痛哭,“我的孩子,他才十七歲,他在這裏念書,他才十七歲,啊!為什麼要帶走我的孩子,啊!”
那位父親不是本市人,他的孩子在這裏念高中。
幾個軍人慰了他一會兒,便繼續救其他人去了。
葉殤記得,那位父親徒步幾十公裏路,將自己唯一的兒子背回家,他說:
“孩子,爸爸不能讓你就留在這裏,我們回家了”
這裏哀鴻遍野,隻有許沁和宋焰他們在為那個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