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一再懷疑：自己這麼省心，怎麼會有遊素這麼要命的女兒？
她一生忠於女皇，現在對於徒弟人選，挑花眼也不敢輕易下決定用人了。
以至於，重傷一回下不了火線。
她溫和的笑對太師。
“太師，您隨奴先行休息去？”
太師臉黑，認命的跟她離開這。
禦書房內，隻剩女皇與顧子菊。
燈火明亮，卻寒涼。
顧子菊乖覺的兩手揣袖筒裏，眼觀鼻鼻觀心。
“子菊，對子侄顧甜的印象如何？”
女皇輕抿一口香茗，半倚著椅背，興趣盎然觀察著這四方圓柱。
每一柱，金龍皆是盤旋而上，金光燦燦，威嚴莊重。
一天的時間，眼界被顧甜小丫頭一再刷新，讓她見到了傳說中都未曾出現的神話世界。
這立柱上的金龍雕飾活了。
四條金龍盤旋頭頂，與屋頂滲進來的黑霧不斷糾纏，不讓一絲滴落下來。
真龍天女的眼睛，到底旁人的比不得，宮女們隻看到巨龍猙獰虯結於頂。
隻有女皇，都看到了。
此刻的她對顧甜這個丫頭又喜歡又恐懼。
喜歡她的強大，恐懼她的強大。
就連國師都對她神色間藏不住的仰慕之色。
這叫她，如何是好？
一旦這麼強大的人哪天對皇位有了興趣，她季家子孫該當如何？
“回陛下，甜甜長得瘦弱，人還過於懶散，臣本不欲親近。但是臣之女顧冉甚是喜愛這孱弱幼妹，每日都投了許多時間與甜甜相處。”
顧子菊神色不動。
“但是，甜甜十戳九不動的懶散性子，臣認為沒救了，幸好——”
女皇神色一僵，皺著眉瞪著顧子菊的頭頂。
什麼叫十戳九不動？
什麼叫孱弱？
什麼叫過於懶散？
她們認識的是同一個顧甜嗎？
一力鎮山河叫孱弱？
一天出現皇宮七八回叫懶散？
白天發生的事情處處有她的影子，又、哪裏十、戳、九、不、動、了？
“幸好什麼？”
女皇木著臉，茶也不喝了，雙臂環胸靠在椅背。
“幸好，有四皇子接手了。”顧子菊言辭間微妙。“四皇子英武不凡，陽剛之氣十足，倒是與甜甜互補了。”
女皇：……
她的臉，黑了。
“愛卿，看起來對本皇未來兒媳，意見頗多……”
“臣不敢。”
顧子菊抹了把臉，半點瞌睡沒有了。
子侄身體孱弱是真，性格懶散也是真，是女皇問的啊。
自己都半真半假回了，還要怎樣？
忙碌了大半天的顧師傅，到現在還沒有休息。
身體已經幹廢。
隨便吧。
“隻是實話實說，甜甜進京也有不少天數了，可微臣就見過她三回。”
可不咋的。
一次是家中家宴，為小丫頭接風的。
一次就是冉兒帶著呆呆的丫頭回府中，看望祖母。
還有就是今日宴會了。
“尋常女兒家，哪個不是三天兩天聚會遊園？隻有她——”
“遊園聚會？你是想讓她在我兒之前再找一個？置我兒於何地？”
女皇不雅的眼睛半翻，努力克服心理的暴躁。
她是個明君，不能因為一言不合就打大臣板子。
原本隻是擔憂顧家有個強大的顧甜會飄，隻是擔憂那小丫頭日後會惦記皇位。
沒成想，別人眼中的與自己眼中的女子，居然不是同一品種。
算了。
“朕困了，你下去吧。”
“是。”
顧子菊恭敬退了出去，心裏鬆了口氣。
“呼——”
伴君如伴虎啊，早在知道甜甜的特殊，母親就與她徹夜長談過。
必須減淡女皇對於甜甜的關注，否則等待整個顧家的就是分崩離析。
雖然甜甜在，會保住顧家，但是提前防範，她們保護好自己，才是最簡便的方法。
子昂還不知道自己女兒的特殊，隻能等他進京再說了。
到了休息的閣樓，她去見了母親顧頤和。
“女皇不希望我們顧家對甜甜有什麼不好的印象吧？”
老太師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被子。
真是，冬夜的寒涼，室內的炭火加大被蒙身都沒有用。
不過也是，這個寒冷的環境中，冷的又何止是身體？
老太師歎了口氣。
自己，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回家含飴弄孫吧。
黑暗的官場，陰晴不定的君王，正常人都玩不來。
再這麼下去她都要分裂了。
“明日回去，交代下去，誰都不允許對甜甜有半點不敬。四王爺快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