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皇甫氏家族有幾百口人,嫡庶之間等級森嚴,從他們的居住就看得出來,府宅的外形從高處向下看,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圈圈層層都是房屋,就像一株大白菜,庶出子弟住外圍的白菜葉和白菜梆,而嫡出子弟則住裏麵的白菜芯。
皇甫惟明稍好一點,按照五叔的分類,他屬於嫡庶係,因此就住在緊靠白菜芯的外麵,是一座小小的獨院,有三間半房屋,半間是廚房,一間客堂,一間臥室,還有一小間書房,一家四口就住在這裏,靠皇甫惟明每月二兩銀子的教書薪水過日子,不過家族另外還有五百文錢和五鬥米的補貼,生活雖然清貧,但也勉強過得去。
皇甫惟明心中異常欣慰,從前傻子一樣的兄弟,好像突然開竅了,一進院子,他便喊了一聲:“馨蘭!你快看誰來了。”
隻見一個年輕的婦人從廚房裏出來,雖然衣著樸素,布衣荊裙,但長得非常清秀,頗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她就是無晉的大嫂了,名叫戚馨蘭,出身書香門第,她父親是惟明的師尊,是淮揚縣有名的大儒。
戚馨蘭在七年前曾經見過一麵無晉,她想了想便笑道:“這好像是無晉吧!”
“正是我兄弟!”
皇甫惟明一拍腦門笑了起來,“對了,我忘記了,那時你還沒過門。”
他又給無晉介紹,“這就是你大嫂。”
無晉連忙上前躬身行禮,“無晉參見大嫂!”
戚馨蘭見無晉長得一表人才,知書達禮,完全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傻氣,她心中喜歡,連忙笑著招呼,“快進屋裏坐,我給你們兄弟再炒兩個菜,溫一壺酒。”
“大嫂,不用這麼麻煩了。”
皇甫惟明擺擺手,“哎!不是麻煩,是應該的,快進屋裏坐。”
他把風箏遞給妻子,問她:“駱駱和朵朵呢?應該早放學了吧!”
“聽說駱駱淘氣,被先生罰寫字三百,估計朵朵在幫他一起寫呢!”
一旁無晉聽得有些奇怪,“他們不是在大哥的學堂嗎?”
“他們在家族的小學塾讀書,我教的都是十幾歲的大孩子了,不在一起,先進屋吧!”
兩人進了屋,無晉見房間裏的桌椅擺設雖然有些陳舊,但一塵不染,非常幹淨,皇甫惟明讓他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這才坐下笑嗬嗬問他:“給我說說,你這幾年都在做什麼?”
無晉早已想好了說辭,便笑了笑,“大哥應該知道,我一直在外拜師學藝,師傅去世後,我便留在山中學藝,後來又去跑海。”
皇甫惟明聽說兄弟跑海,不由眉頭一皺,又問他:“那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我可以給祖父說一說,讓他給你一個差事,你就留在家族裏。”
無晉剛來這個帝國才半年,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束縛住,便搖了搖頭,“再說吧!這麼多年都沒回故鄉了,很多人很多地方都忘了,等我回憶一下從前再說。”
說到這,無晉又小聲問惟明:“五叔說大哥會有麻煩,那個紈絝子弟又威脅大哥,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甫惟明喝了一口茶,正要開口,忽然院子裏響起了兩個孩童稚嫩的聲音,隻聽見一個小女孩的告狀聲,“娘,是哥哥被先生罰字,我幫他寫字。”
另外一個小男孩急忙為自己分辨,“娘,是先生把我寫的功課拿去擦粑粑了,就硬說我沒寫,罰我寫三遍,是先生不對。”
“駱駱!”
屋裏,皇甫惟明一拍桌子,臉沉了下來,“你怎麼敢說先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