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侵襲米塔的心智一般,手鏈再次閃過一瞬寒光,米塔感到同進入記憶幻境一樣的靈魂抽離感,卻不再是身臨其境的進入某個記憶幻境了。
似是將原主的記憶直接灌入一般,米塔的腦海內極速閃過許多片段。
那是在經曆過前一世,失去相愛之人的苦痛下絕望殉情後的自己。在重生之後,決心想方設法避開阿陳。
成長的漫長歲月裏費盡了心機,隻為避開小小阿陳,避開兩人青梅竹馬共同成長的回憶,可是命運的劇本早已經寫好,她和他還是在少年時代相遇了。
懷揣著前一世苦痛的回憶,少女時代的她,心思是百轉千回的複雜。
有再次看到他還活著的喜悅,也有擔憂命運再次譜寫悲劇的悲傷。她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卻在課堂上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他,將少女的心事悉數寫在心底。
隔岸望水,思念無痕,那日日夜夜遙望的海,寫滿她無法訴說的哀思,隨洶湧無情的海水擱淺了心事。
可是刻意假裝隻是普通同學的她,還是被他主動搭了話。他邀請她去補習班補課,去她常去的堤壩找她,他像不肯放過她一般,無論她怎樣沉默寡言,又怎樣冷漠疏離,都還是要去靠近她。
後來,他送給她一串海藍色的琉璃串珠手鏈,那個款式在他們成長的小漁村裏,算是不多見的精美,是用了心去尋來的。
那一天,他對她說,我們一起好好努力,考上H大,離開白鳥漁村,離開這個愚昧且落後的地方,去更廣闊的天地,見更好的風景。
他意氣風發,他鋒芒畢露,海風將他的白色襯衣吹得獵獵作響,看著這樣的他,她怎麼能忘記自己曾如何愛著他。
是啊,她還是會愛上他的,可是那不能抵抗的命運,又如何能避開?
那不能也不敢再體驗的痛苦,讓她最終還是狠下心來,她選擇嫁給媽媽的情夫,一個被她當作繼父的中年男人,更是一個靈魂醜陋行為惡劣的男人。她狠心的,讓她愛著的少年去幫她辦了一個假的結婚證,隻因她是攜帶克夫buff的黑寡婦。
那一夜,當那個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帶著淫蕩笑容撲向她的時候,她害怕極了,她準備了小刀奮力反抗,卻發現力量的懸殊之下,終是自己太過自大。
即將絕望之際,是她的少年出現了,是他突然地闖入救了自己,卻也在與繼父的糾纏互搏之中,失手殺了人。
她深愛之人,在她殉情重生的第二世,為她殺了人。那一夜,兩人都害怕極了。
痛苦,深刻的痛苦。她覺得自己就是不幸的化身,無論哪一世都會害了他。
不想他的大好前程被毀,她在第二天就主動自首,最終因繼父企圖侵害證據確鑿,被判為未成年正當防衛,免除責任。
而那之後,她離開了小漁村,與她的少年於茫茫人海中走散。
她離開前最後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是他成功考上了夢想的H大。她希望他的少年可以騰飛,而她,將繼續背負著黑寡婦的命運,徹底蛻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這些記憶一股腦兒地砸向米塔,她像是找回記憶的提線木偶,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著。
那是多麼苦痛的過往,是永無歸途的絕望,是漫長歲月的隱痛。在命定的悲劇生命裏,所愛之人既是治療心痛折磨的解藥,又是飲下即斃命的劇毒毒藥。
“阿,陳……阿陳……那個人是……阿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