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啊?”
“就是,不留下吃飯啊?”
我和崔成器一人一句,卻沒能留住老薑,他擺擺手,拉開防盜門,什麼都沒說,就走出了我家。
“什麼就主子?啥意思啊?哎,章敦,你別介意哈,老薑這人就這樣,嘴上沒把門,其實他人…他人品好像也不咋滴,不過,不過你別在意哈,反正他就這麼個人。”
老薑臨別時那奇奇怪怪的話,讓我不由得跟章敦解釋了起來。
還好,章敦這人挺豁達,我說完,他便笑道:“主子就主子,這有啥的?哈哈,光哥想多啦,我哪能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那就好…”我說道:“那咱原計劃進行?去你家看看?”
“啊?去我家?”
聽到我這麼問,章敦顯然愣了一下。
到這時我才忽然想起,我好像還沒很明確的跟他說過,這就想去他家看看。
“不方便啊?”
還好,我有點尷尬的問完後,章敦隻是微微愣了一下,便爽快的答應道:“好啊,這對我可是蓬蓽生輝的好事兒啊,到時候您別嫌棄就成。”
我笑道:“我有啥好嫌棄的?我又不買你的房子,哈哈…那…”
我扭頭看向崔成器,問道:“你有啥事兒沒?要不一塊兒?”
“一什麼塊?”崔成器收回盯著臥室門的雙眼,衝我說道:“跟你倆一起散步啊?仨大男人一起幹這個,太惡心了吧?你倆走吧,我還有事兒。”
說完,他便繼續色咪咪的盯著臥室門,嘴角帶著一絲溫暖又猥瑣的笑意。
“行吧…注意身體。”
說完,我叫上章敦,一起朝外走去。
經過衛生間時,我敲了敲門喊道:“吃飽了沒?吃飽了快出來吧,別把馬桶都吃了。”
說完,不等小和尚回答,我便快步離開了我家。
走出我家單元樓,章敦便立刻重新撐起了他那把黑傘。
對他這操作,我已經有點習慣了,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我倆剛走出小區,我手機忽然響了,竟然是趙總打來的。
一接起電話,我就聽到了趙總略帶沙啞還略帶哭腔的聲音。
他給我打這通電話沒別的意思,還是想讓我想想辦法,把那批貨還給龍哥。
哪怕龍哥少給點貨款也行。
老實說,趙總在說這話時的語氣相當卑微,卑微到我都差點心軟。
但想到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為,我最終還是隻答應他,會給龍哥去個電話,至於其他的,我不能保證。
電話裏,趙總對我千恩萬謝,謝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是,掛斷電話後,我卻直接把手機收進了褲兜裏,壓根沒想過要打給龍哥。
唉,你的苦,都是你自己作的,憑啥要龍哥幫你分擔呢?
雖然自從看透趙總的人品後,我對他就沒什麼好感了,但眼下知道他辛辛苦苦創立的事業,眨眼之間就要灰飛煙滅…老實說,我並沒覺得有什麼幸災樂禍的感覺。
除了替他覺得悲哀以外,我心底還泛上了一股恐懼,是梁東瑜帶來的恐懼。
其實,也不是針對梁東瑜,而是針對梁東瑜這個階級。
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樣啊,階級的差異,也確實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對梁東瑜來說,他隻是把六千萬放出去,又收了回來,對他來說,幾乎可以算是毫發無損,但,就這麼一個毫發無損的操作,卻輕輕鬆鬆就毀掉了趙總辛苦兩年半建立起來的事業。
還換來了我們公司全體員工的失業。
蝴蝶扇動翅膀,是不是能換來遠方的一場颶風,我不知道,但當風起時,即使不是颶風,也能輕鬆要了蝴蝶的命。
而等風停蝶落後,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會忘記那場風,甚至根本不知道在這場風裏死過一隻蝴蝶。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似乎一切都沒變…
想到這裏,同樣身為蝴蝶的我,莫名覺得一陣失落。
為了緩解心情,我便跟章敦嬉笑著聊起了閑天。
但也許是潛意識使然,聊著聊著,我就跟他說起了趙總創業的故事,之後,很快就把這其中的重點,落在了陪趙總創業的劉主管身上。
在我眉飛色舞的講述劉主管的過程中,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爽朗憨直的章敦,竟然難得有些沉默。
我倆就這麼一動一靜的一路走著,一直走到了青衣巷外。
一到這裏,我便不自覺的閉上了嘴。
而章敦,也忽然站定腳步,看向了那塊大青石。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我說道:“‘方外寸地,非請勿入’?咦?那我是不是不方便進啊?”
章敦看向我,笑道:“說的跟你以前沒來過這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