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敲鑼打鼓,也沒有鄭重的聖旨宣讀環節,隻有一輛布蓬車與一位太監來接的自己。
簡單的場麵,一度讓王莽懷疑自己去的不是皇宮。
馬車搖搖晃晃,約莫有個半晌的功夫,顛簸感忽然小了許多。王莽好奇地抬起小手掀開了馬車窗上的帷裳一角,窺探車外的景貌。
石鋪的平整車道地麵,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道兩旁的商鋪樓房鱗次櫛比,青磚紅瓦、漆彩描金,配著入耳的喧囂,一片繁榮之景。3層及以上的很常見,與城外陵縣中那一兩層為主的建築屋群甚至土房而言,自然是顯得磅礴富麗了許多。
可也隻瞧了一會兒他便無趣地放下了帷裳。
再繁榮的街道市井,對於現代化的城市而言,也不過如此了。
何況這古代的服裝也沒有想象中的好看,特別是女子服飾,更是不符合他的審美。
是的,滿大街都見不到膚白貌美大長腿,街上行走的女性幾乎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婦女老嫗,像那種青春靚麗的美女一個也沒見著。
也是,封建時代,尋常少女是不輕易拋頭露臉的。有幾家少女會輕易穿得漂漂亮亮地出門?
還是皇宮好,傳說中的佳麗三千,鶯鶯燕燕。
皇宮確實好,下了馬車,一眼望見著了傳說中的皇宮,皇帝的居所未央宮。
望著眼前那氣勢渾然的宮門與一眼望不著邊的宮牆,一色的金磚紅瓦,皆如玉石琉璃般於陽光下折耀著熠熠光輝,王莽的眼中終於是忍不住露出了震憾的神色。
皇宮的氣勢,全然不是單純的高樓大廈能媲擬的。
好奇的眼,隨著太監的引領,在如迷宮般地七拐八彎之中,一路盡是紫柱金梁的回廊;廊外一座座的亭台樓宇是一座比一座精致、雄偉;亭院之中,山水相依,花木相隨,爭奇鬥豔。
還有一路上時不時遇到的清秀宮女,大多是二八年華。能入得宮的女子又豈能醜得了?加上年輕本身就是一種美,實在無法不賞心悅目。
那感覺,像入了一所女子學校,隨處可見的青春少女即使穿著清一色的校服,也能叫人心旌神搖。
這一路,他的眼睛終於不太夠使。也好在現在的他隻是一個七歲孩童,這般亂瞄也沒人會感覺不妥。
與此同時,未央宮中的一處宮苑之內。
王政君在自己的殿中等著太監領回王莽,比王莽大了近七歲,十四歲的太子劉驁陪伴在側。
她的眼時不時便瞄向殿門之外,算算時間,人差不多該到了。今天她特地將太子喚了過來,準備讓兩個人初次認識下,也好當著二人的麵作些交代。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她露了笑臉再次抬首瞧去,卻不是想象中的人影。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華貴的打扮,同樣領著一個與太子年紀相近的孩子。
來的是當下極受寵的傅仙音,傅昭儀,以及其子劉康。
“她今天怎麼來了?”
定睛瞧清來人,王政君忍不住將眉頭輕皺,又在那一瞬間便重新舒展如初,恢複了清淡的神色。
自己雖貴為皇後,卻不得寵,極遭冷落。而她也不願與其它得勢的妃子們爭寵奪勢,她一直低調著,規規矩矩,從不去招惹是非,隻希望自己與劉驁不要犯錯,保住太子之位便好。
“臣妾特來給皇後請安,不知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前腳剛邁進門,傅仙音的聲音便嬌滴滴地響了起來。說著請安,但那嬌滴滴的語氣中卻充滿了作妖的味兒,更是連禮也沒行,便徑自尋了個空座坐下,仿佛這便是她自己的寢殿。
“還好。”
王政君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侍女忙為傅昭儀奉茶。
方才傅仙音根本不容下人通報便直闖進來,王政君抬手朝門口正不知所措的兩位侍女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二人欠了身子退走。
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坐在一旁,像驕傲空雀般難掩得意與倨傲之色的傅仙音,藹聲道:“妹妹今天過來可是有事?”
傅仙音輕輕掩嘴一笑:“昨兒個夜裏,聽陛下無意間提及姐姐為太子尋伴讀一事,心想著表兄弟間的情份再親也親不過親兄弟,你說是這理兒嗎?”
她特地將‘夜裏’兩個字的語氣咬得重了些,凸顯著自己的得寵。
見王政君隻是淡淡瞧著自己,未有回應,她輕拉了拉身旁的劉康,繼續道:“我家康兒向來是乖巧懂事的,連陛下也時常誇讚他知書知禮。我卻嫌這孩子有些過於沉悶,而太子活潑喜動,兩人一起讀書豈不正好讓兄弟倆互補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