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下值歸家時,原本向往的歸家時,此時竟恨這日斜過早。
家中人太溫柔,那溫柔,實在叫此時的他不知作何以對。
心像著了魔般,而賢惠溫柔的王靜煙,如仙,卻是叫他愛之不上,傷之難忍。
未能想出如何麵對她,再度猶豫著晚上是否依然去藏香閣繼續躲一躲,靜一靜,不知不覺中出了宮門,他驚訝地發現,自家那輛不常用的馬車便停在皇宮外等著自己。
在離皇宮不算太遠的這一眾或富貴、或華麗、又或奢華的馬車中,自家那輛普通到無法再普通的篷布馬車是如此地顯眼。
還有巧立於車旁的開明,今日竟反常地穿了一身紅裙出門?
奇怪的念頭也僅僅是一個瞬間便消了,此時的王莽無心關注思慮太多。
遠遠見到王莽,開明那張活潑的笑臉像含蓄待勢了許久的太陽花見著了它的烈日,臉上的笑忽然地燦爛無比。
也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紅衣襯的,今日她的臉也是格外的紅,配上那靈動的雙眸,像極了欲語還休的思春姑娘。
熱情的思春姑娘。
詫異地將腳步一頓,見著開明笑臉盈盈地向自己迎來,他知道,定是昨晚徹夜未歸,引得王靜煙擔心疑惑,特地譴開明來接自己。
終究是躲不開的,便與她攤牌吧,自己總要與趙合德廝守,王靜煙的傷心那是早晚的。
深吸了一口氣,整頓了心情,王莽昂首向馬車而去。
“老爺,回家?”
見到王莽過來,開明止住了步,讓過王莽,俏聲聲地一問。
你開明都帶著馬車來接了,不回家還能去哪?
難不成跟你說:送老爺我去藏香閣?我要喝花酒!
然後像電視中一般,夫人領著人上樓裏拎自己回家。
王莽嗯了一聲,越過她,徑直上了馬車,掀著帷簾欲入。
隻是,掀開簾後,他又忽然停住了動作,掀簾的手也不由得輕輕抖了抖,爾後就直接僵住了。
他是萬沒想到,除了開明,王靜煙竟也來了,就在車廂中含笑地望著自己。
剛鼓起的勇氣忽然就泄了,泄得是徹徹底底。
“夫君?”
見王莽像做錯事的孩子被大人逮了個正著的窘態,王靜煙忍不住舉起手中扇,朝他晃了晃。
她的臉上,依舊是淡淡地柔笑著,很有撫慰之意的、極具親和的溫柔之笑,沒有一絲責怪或追問的意思。
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她總是這樣子。
偏偏因為對趙合德的癡狂,這樣子的她最是叫王莽不知如何而處。
“你有孕在身,不該坐馬車出來顛簸的。”王莽牽強一笑,故作責怪的語氣。
他的笑,不僅牽強,且略顯著尷尬。
略微僵愣了片刻,他強壓下尷尬之情,還是俯身入了車廂。
總不能落荒而逃。
王靜煙沒有追問,也沒有挑明,依舊隻是柔柔地笑著:“我知夫君不愛坐車,但你昨夜有事未歸,怕你疲累,又恐開明勸不動你上車,便隻好一道來了。我不妨事,讓馬車慢著些就是了。”
今日裏,來此之前,她還特地在藏香閣附近的酒樓中見過那位司憐香了。
花了錢,讓人進去約出來的。
她開門見山地問了對方是否有意入府為妾。
在她認為,王莽昨夜與司憐香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不是她信不過自己的夫君,實在是男兒本色,而家中無妾的王莽能忍至今日才來這麼一回煙花之地,在這滿長安城中已然算奇跡了。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薄情之人,也不是隨意濫情之人,他若真看上了便收回府吧,避免將來還總往外跑,跑花了心,也跑壞了名聲。
她都準備好了從自己的嫁妝中取出一部份為眼前的女子贖身,但女子的回應令她萬萬也未能料及。
“他是男人,卻不是普通男人。普通男人哪有花了錢來這煙花之地卻隻顧吃喝,而對身側佳人無動於衷的?”
那女子有些楚楚悵然,這帳然卻又是轉眼便消。
她在頃刻間竟就轉換了神情、語態,帶著煙塵女子該有的浮媚,嬌嬌一笑:“昨夜啊,是我最恨的清清白白夜。哦,對了,我夢裏的不算哦。就不知他夢裏是否清白了。嘻嘻~”
她說完便扭著身走了,那種極具風情的身姿。
她竟放棄了為妾的機會?
難道作自己相公的妾在對方眼中竟不如煙花樓中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