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確認王莽確是無緣續掌大司馬之職後,就陸陸續續地開始有人在私底下彈劾王家,悄悄地與劉欣說著王家的許多不是。
當然,他們彈劾的也多是之前王家一任任大司馬如何地貪汙受賄、如何驕奢淫逸、如何鋪張逾矩等,特別是指道出了接過大司馬之位便瘋狂斂財,之後又緊急辭職退出的王根依然在逍遙法外。
暫時沒人主動去針對王莽,因為他在職期間確實沒得罪過誰。
那一道道的彈劾,畢竟多是先帝時期的舊賬,雖說可以拿來削弱王家,但有王政君在,恐難動根基。
再加之傅仙音一直在折騰,劉欣也隻能忙著先收拾三公,便將所有的彈劾暗中收集緩壓了下來。
終於一切稍作消停,他便將收拾王家重新安排上了議程。
他不過是對那幾個彈劾王家最起勁的官員稍作了暗示,那些個人便卯足了勁地繼續搜羅起了關於王家的一切汙點。
很快,之前王根與王況偷偷染指先帝後宮的消息被人送到了劉欣跟前。
心中一喜,他安排了司隸校尉解光與建平侯杜業等人為首,光明正大地於朝堂上正式上書彈劾王家。
“朕原以為王家是忠賢之首,百官榜樣,故而誠以優待,一再封賞。然如今瞧來,是朕花了眼,蒙了心智。王家因先帝而榮耀,他們竟對先帝如此不尊不重,更枉顧倫常,染指先帝後宮。如此忘恩負義的不倫之人若以優待,豈不叫天下人俱以為榜而效仿?”
輕飄飄的一句話,此時的朝堂沒有一個官員反駁。
因為染指的是劉驁的後宮,劉欣維護的是先帝,王政君也無法厚顏出麵求情。
除王莽之外,權勢最重的王根被沒收了長安的置產並趕回了封地,連帶著剛被允許回長安久居的王立也灰溜溜地回自己封地去了。
至於已故王商的兒子,現任成都侯王況,直接剝奪爵位,免為庶人。甚至連現任的平阿侯王仁也被扯了個由頭免為庶人。
王家八侯其它相對中落、聲名較平的幾侯,高平侯、陽平侯以及安成侯的繼承者與其它王家旁係及附係,幾乎都被降的降、貶的貶。
唯獨早卸了權的王莽算是沒有損失地躲過了此次風波。
作為王家核心的王莽雖然卸了權,但還有著不小的潛在威望與名聲,劉欣更想處置的是王莽。
他想要的理想結果是把王莽這個王家頂梁貶為平民,甚至借機處死以絕後患。
但他翻來查去,手上掌握的與王家有關的任何錯處與罪證,皆與王莽無關,他實在找不到王莽的把柄。
再加上王莽良好的名聲,還有對方卸權後更是每日規規矩矩地除了請安便是親力親為地在長安城外設棚施粥,上到貴族王侯,下到平民百姓,都在稱讚,劉欣是絞盡了腦汁也尋不出一個能處罰王莽的理由。
最後,他隻能以曾為大司馬卻對王家監管引領不到位為由,將他也打發回封地養老。
隻能將王莽驅離權利中心,再不敢有其它任何處罰,避免引起民眾、儒家學生以及許多官員的不滿。
明日便需離開長安城,返回自己的封地,南陽郡新野的新都侯國。
從穿越來這世間,從七歲那年到現在,一直是生活在長安城中。要離開了,一時還真有些不舍與與惆悵。
一早收到的聖旨,到夜幕降臨時,一切行裝俱已收拾妥當。
王莽家的下人不多,能如此迅速便整備好一切,靠的還是老丈人,宜春侯王鹹帶了許多家中人一道過來幫忙的。
“此去山高路遠,多多珍重,照顧好靜煙,我等你回來。”
再也沒心情撚他的胡須了,眼瞧著收拾妥當後,王鹹是遺憾地拍著王莽的肩膀,留了這麼一句話後就帶著仆從離去的。
蕭索的背影。
惺惺相惜,發須漸白的王鹹,對於自家女婿的坎坷仕途裝了滿心的遺憾。在他眼中,如此才俊不該就此埋沒,他也不願相信王莽真會就此被埋沒。
王莽也堅信,自己會回來的,不會太晚!
新皇登基至今,朝堂混亂不堪,未見政績。
混亂的朝堂中如今又殺出董賢這一匹黑馬,董家與丁、傅兩家必然要爭得頭破血流。
還有傅仙音這敗家老娘們在,漢朝岌岌可危啊。
回封地也好,淡出傅仙音與劉欣的視線免招惦記。天時、地利與人和,繼續積累名聲與實力,蓄勢待發。
或百官因漢朝欲墜而拉自己回來整肅朝堂以圖力挽狂瀾,或義軍四起時,身為皇親的自己幹脆以匡扶之名也反了。
隻要僥幸成功了,便以長安為中心,為她直接搬過來一個社會主義國家。
長安城,是他這一生從小到大的所在,也是與趙合德相遇的所在,浪漫與悲傷的起源之地。
死,自己也要回來死!
這一夜,王莽徹夜未眠,穿著那件青領紅衣,帶著她繡的錦囊,在黑暗且空蕩的書房中又呆坐了一整夜。
自她走後,或長或短,他每一夜都要穿上這身衣裝,帶上錦囊,在黑暗中靜坐。就仿佛她在身旁,她在擁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