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一雙蓮步偶露,款款走到精致鏤刻龍鳳的床前,掀開簾子一角,隻見床榻之上躺有一臉色蒼白、身體瘦削之人。不時發出咳嗽之聲,周圍放置了一些生菜生米,有的已發黴腐爛。
看著床上之人嘴角的菜葉,女子神情一緩,放下汙漬滿布得簾子,擦拭手指後又蓮步輕移了出去。行至客廳外院落之時,手輕輕撫摸著腹部,此時正咕咕作響個不停,於是又疾步向著庭院一旁廚房走去,推開廚房大門立馬捂嘴,腳步微微抬起,但又蹙了蹙眉,毫不停留反身走了出去。
“嘩嘩嘩……”樓台亭閣、食盤家具、精美屏風和玉器古玩等等一一消失,如同一張被蠻力瞬間撕壞的美好畫卷,又如同書籍,一頁翻篇後覆蓋另一頁。此時此刻,映入眼簾的是破敗不堪和陰風繚繞的大院。
“嘿!真是一處極好的藏陰納魂之所……”庭院一角,一白發稀疏如枯草、老年斑密布的佝僂男人翻牆而入,幅度稍大的動作使得其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得樣子,背上背著半人高的背簍,一副風塵仆仆趕路而來的樣子。
此時六月時節,豔陽天酷暑天氣,本是短衣短褲相得益彰得季節,白發老人卻棉衣加身,裹得體形臃腫。翻牆入室的白發老人並不歇息,輾轉騰挪在整棟大院之中放置一些器物,有煮熟的暗斑蛋、裝水的古碗等,一一放置於院中各處。
“偌大的繁華,因溺愛成性,餓死也不肯動彈,嘖嘖嘖,淩家真是奇葩,嘿!”白發老人喃喃,在客廳處貼了一張寬大的紅紙,其上著有繁複的“天地…親…”等字樣,種種布置透著怪異。
至夜晚,白發老人獨自一人盤坐那敗井頹垣間,忽而陰冷之風大盛,大院內物品顫動,先前放置於地上的暗斑蛋突然自裂,那殼一點點掉下,蛋內上竟刻有“淩雲鶯”三字。
“哐鐺……”剝開的蛋滾入發黴腐朽的廢墟中,一團黑乎乎的肉從蛋內滑出,古碗中的水也被打翻在地。
“當這是冷水冷食了啊,懶兒懶兒,這可是乞活的黑牛淚。”白發老人淡淡一笑,懷中扔出一黑色野貓。
“喵……”野貓直奔那打翻的碗和肉蛋而去,許是餓極了,“嘶嘶嘶,喵!”突然,地上出現了細碎的淺淺水爪印,一個兩個……踏雪留痕一樣朝著那野貓而去,野貓瞬間渾身炸毛,扔下肉蛋一下子跳開。
“孽畜,以淚纏足,看你往哪裏逃!”隻見白發老人一躍而起,拿著一把桃木劍在院裏揮舞,如同跳大神般,木劍劈來砍去,一會兒又雙手一搓一道火光從手中閃過,突然渾身抖動,如同發羊癲瘋一樣口吐白沫,渾身一搖一搖。
“啊!”白發老者仰頭大叫,如夜梟般刺耳,臉色極度痛苦,麵目扭曲,整個身體如皮球般臌脹,又如麵團般凹陷,如同有異物在進出其身體。
“眷戀人世間,不如說是貪守這固有一切,害怕絲毫變數,連至親也抱以懶惰心態,任其活活餓死,你何以有麵目留存,消散天地間,輪回亦是遲早,長痛不如短痛。”白發老者低吼,毛發須張,豆大的汗珠落下,臉上怪異之色變幻,一會兒作小女子姿態,複又掙紮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