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後,林獻站在院子裏磨蹭。
祁霄正好頂著雞窩頭出來,他看見林獻在院子裏晃悠,嘴欠道:
“你吃撐了?”
林獻抬眸,本想回懟一句,卻倏地笑了笑。
她拍了拍自己的頭頂,又指了指祁霄說:“我沒吃撐,但你明顯睡飽了。”
祁霄轉身進屋去到浴室,這才發現自己形象全無。
“操。”他連忙沾了點水試圖將翹起來的毛壓下去,但越試越醜。
最後索性洗了個澡,再出來時又是一條好漢。
—
院中,林雪見林獻磨蹭,一邊鬆土一邊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林獻轉而踏上台階坐下,從樓梯縫隙中對林雪說:“昨天晚上忻哥給我開視頻了。”
林雪手下一頓:“他說什麼了?”
林獻:“他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
林雪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巴望著兒子成材,哪知道飛走了再也飛不回來了。”
“哥他心裏念著您的。”林獻說,“不然也不會讓我多寬慰您。”
林雪“嗯”了聲:“小縣城走出去不容易,你哥他在國外工作更不輕鬆,就是一年也難見一麵,他前兩年讓我也過去,我拒絕了。”
林獻疑惑道:“您為什麼拒絕?到那邊不就可以和忻哥團聚了嗎?”
“一來就是語言不通,二來我也舍不下家裏的一切。”林雪失笑,“誰願意背井離鄉,也就是因為我一輩子困在了這個小縣城,所以你哥留學工作我才沒反對。”
林雪難得和她說這麼多,林獻膽子便也大了點,她問:
“那萬一哥以後在國外成家呢?”
林雪:“成唄,有了孩子我最多過去看一眼。”
林獻微愣,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姑姑早年喪夫,一個人拉扯表哥長大不容易。
很多單親家庭的母親對兒子有極強的掌控欲。
林雪沒有,她隻有對遠在他鄉的親人的思念。
林獻隨即又想:萬一當初姑姑跟著表哥去了國外。
那她現在會在哪裏呢?
她父母在首都有兩套房,兩輛車。
但兩人離婚的時候,這些都被賣了。
作為兩人唯一的孩子,林獻什麼也沒得到。
她父母是丁克,但是扛不住她爺奶的壓力生下了她。
她小心翼翼在這個家裏生存,很小就不用人操心。
早上上學都是自己做飯,或者從外麵買。
他們一吵架就會將她搬出來,互相指責對方當初為什麼要同意生下她。
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她的出生和到來都是不受歡迎的。
後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她那麼點大的孩子,隻能緊緊抓著父母,生怕有一天就被他們拋下。
有一次父親將她遺忘在了超市,是她此生都不願意回想的經曆。
考上重點高中的時候,看著爸爸媽媽喜氣洋洋的樣子,林獻著實鬆了口氣。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們應該是不會拋棄她的。
她得努努力考上好的大學。
林獻從來都知道,維係她和父母之間的不是親情,而是取決於她有沒有用。
但——
放了個暑假而已,她就沒有家了。
父母離婚沒有通知她,她不知道自己算什麼?
警方找不到人,通知了姑姑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