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林雪回國。
那天正好是周六,林獻在樓上寫作業,忽然聽到一陣滾輪聲。
她心裏一喜,扔了筆咚咚跑下樓。
“姑姑。”
林雪抬頭,少女的笑就像冬日裏的晨光,溫暖迷人。
她輕應了聲,林獻卻猛地在林雪麵前停了腳步。
“姑姑……”林獻木訥地叫了聲,“你、你的頭發。”
林雪十分疲累,隻是搖了搖頭:“沒事。”
林獻眼淚瞬間充盈了眼眶:“你怎麼生了好多白頭發,是哥哥他……”
林雪站在院子裏沉默許久,對林獻說:“先進屋吧。”
林獻捏緊手指,心裏沒由來的慌亂。
林雪進屋沒有第一時間說事,反倒問林獻:“祁霄不在家嗎?”
“程阿姨生病了,他昨晚回去了。”林獻說。
“嗯,”林雪看著林獻,艱難開口,“那邊院子他應該住不了多長時間了。”
林獻一愣:“姑姑,什麼意思?”
“我打算把祁霄住的院子賣掉,還有我的車,包括……”林雪頓了頓,看著林獻的眼睛,“包括我們這套房子。”
林獻抬手搭上林雪冰涼的手背:“是不是哥哥那邊的事,需要很多錢是嗎?”
林雪:“他被人做局卷進要案,甚至連我也不能透露,獻獻,他中了三槍,胸口血淋淋三個大窟窿,有一個險些傷到心髒。”
這輩子都活在安穩的小縣城,林雪沒見過那麼要人命的凶器。
以往看新聞也沒什麼感覺。
這次親兒子挨到槍子,她才體會到什麼叫恐懼。
她和黎忻的父親感情深厚,那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丈夫亡故後,她守著兒子不再嫁人。
要是黎忻出了事,林雪知道自己也活不了。
林獻下意識抓緊了林雪的手。
“黎忻工作沒幾年,當初這兩套房子他拿了兩百萬給我,我是180萬買下的兩棟小院子。”林雪幽幽道。
“我這些年賺的錢都投資給了黎忻,包括他留學的費用,現在存款裏的50萬除了我自己賺的,基本都是你哥給的生活費。”
“他在那邊本就艱難,那些同事排外,黎忻要強,本可以回來做涉外律師,但他咬了牙也要走那條路。”
“我本以為他隻是出去留個學,沒想到他卻留在那邊工作。”
“起初我跟他吵過,但天下就沒有能拗得過孩子的父母。”
“如今他成了被告人,需要錢,我一定要給他請最好的律師,如果不能澄清,那他可能麵臨牢獄之災,一個坐過牢的律師,他這輩子就毀了。”
林獻哭得滿臉淚花:“我明白,我明白的姑姑,我明白……”
“你不明白,”林雪眼裏也浸了淚,“我的意思是,我可能要去你哥那兒。”
林獻一愣:“那我呢?您要像爸爸那樣、那樣……”
“想哪兒去了,”林雪幫她擦了眼淚,“我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林獻忘記了哭,眼淚卻還在她臉上滾落。
“我不會把你丟下,即便一無所有,我們一家人也得在一起。”林雪說,“我昨晚想了一夜你的事情。”
“起初,我想拜托黎忻的姑姑照看你,萬一黎忻事情順利解決,我也不可能還留在你哥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