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電梯裏深夜無人。
林獻跟在祁霄身後,總覺得有些怪異。
這會兒都十二點多了,她卻開口讓人上樓。
祁霄竟然也同意了。
林獻掏出房卡開了門,到了屋內,她更是無所適從。
她住的單人套房,一室一廳一覽無餘。
“你、你先坐。”
祁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去。
沙發很短,是兩座的。
林獻拿了桌上的礦泉水給他:“我回來的匆忙,暫時沒有杯子。”
祁霄“嗯”了聲,目光落在圓形茶幾的相框上。
那是他和林獻的合影,十年前的。
那會兒他們還是學生,手機不貴,像素自然也不行。
打印出照片顯得模糊,更何況還是晚上拍的。
林獻在他身旁坐下。
靜了片刻,她說:“我當初不是故意跟你斷了聯係的。”
“都是因為林鬆找到了我。”
祁霄一愣,記憶裏的這個名字還是十年前聽過。
要不是這人是林獻的爸爸,他估計早將這個名字拋之腦後。
“他又離婚了,但是賭癮卻很嚴重。”
“他輾轉聯係到了姑姑,被我發現了,我就讓林鬆找我。”
“但是我的獎學金和打工的錢也填不起他的窟窿。”
林獻頓了頓,又說:“他說他要去找你要錢。”
祁霄對於這個人簡直厭惡到極致,他終於正視林獻:“後來呢?”
林獻說:“他要錢其實也不是最終目的,他老了,這輩子就我一個小孩,他想找人養老。”
“甚至我母親那邊他也去過,當年我姑姑因為出國,對於他倆的起訴不了了之。”
“但我母親那邊意外懷孕,有了自己的孩子。”
“或許是因為這個吧,她對我愧疚至極,在我走投無路時,給了林鬆一筆錢。”
這筆錢暫且給了她喘息之機,她哀求林鬆不要去找祁霄。
並說兩人分手了。
“所以你就真跟我分手了?”
“沒有,”林獻眼底蓄起一片薄霧,“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給我拍了你在學校裏的照片。”
“我答應了,我真的答應了給他養老,也給他錢,但這是個無底洞。”
“我不想跟你分手,但我能讓他去找你嗎?”
她根本不能,祁霄到底欠了她什麼?
先是擋刀,後又承受分離之苦,如今還要被這個人渣威脅糾纏?
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祁霄看著她眼眶裏越來越多的眼淚,剛要伸手,林獻一垂眸,那些眼淚落入她牛仔褲上洇成一片。
緊了很多年的弦卻驀地鬆了。
祁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獻是因為在那邊有了更好的選擇才會分手。
如今聽了這個理由,他真的狠狠鬆了口氣。
他明白林獻的自尊,即便她沒有出國,兩人按照曾經的約定進入同一所大學,她也絕不可能同意自己的父親找自己的男朋友要錢。
祁霄靠向沙發背,看著林獻單薄的肩背,心疼絲絲縷縷冒了出來。
席間,她說這些年的事情,語氣很輕和。
但他想想都覺得不好過。
他曾經總做夢,夢到林獻被欺負。
被驚醒後,他又無力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