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容已在磕頭了,她在二殿下身邊日子不短了,知這位脾氣從不亂發,可發起脾氣來不是好求情的。
“罷了,如此上心的婢女,自是不好再用了,你且換個地方吧,來人。”他隻一個人進來的,不代表外麵沒跟著他的人。
“殿下。”有人立馬現身。
“送她去吧,是個忠心的。”當著穆子一的麵處理了。
這話表麵看起來是給了巧容一個好去處,實則是最殘忍的處置,送她去吧,是個忠心的,去哪才叫好,都是有所指的。
他說的隱諱,不想讓穆子一知曉,而穆子一都懂,隻怕是這巧容的命已沒了,也是,她在這是秘密,進來的都是忠心的,如今要處置了,隻有死人才能保密得了。
雖說殘忍了些,可成大事者,這點小節還真不能拘,她不同情巧容,隻是感歎這個時空人命不是命。
有了這麼一出。穆子一的夥食好了一些,也沒從左跳到右,看來那人是囑咐過的,對此穆子一還是點了一個頭。
到了申時,她穿上了厚衣裳,抱著琴出了院子,有人在等她,護著她來到了那個亭子,遠遠見了,穆子一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那邊是臨街的,正好可以讓聲音傳出去,倒是會挑地方。而本該四麵透風的地,此時已掛上了厚厚的簾子,想來是裏麵還生了火盆,真是把她護得緊,不護得緊不行啊,她可是有大用處不是。
入得亭來,果然不涼,大衣裳都有些穿不住,解開放在一旁,先活動了一下手指,才開始。
她其實挺喜歡彈琴的,否則也不會主動學,平時練的時間也不短,無非是沒把時間固定下來而已,如今這事非做不可,那便做吧。
她不會糊弄自己,也就會好好得彈,她好好得彈了,傳出去的感覺就不同了。
先是院子裏的人,這來了幾日,穆子一還沒碰過琴,他們是第一回聽,感歎這位出色的同時,也懂了為何要安排這一出了,也是,在院子裏彈,哪有在這外麵彈來得更有意境。可見殿下又有多疼這位,什麼都替她想到了。
而傳出去的聲音,當然便會驚到不少人,不懂韻律的,隻覺得好聽,歡快的地方跟著笑一笑,不歡快的地方皺皺眉也就過了。
懂韻律的,入迷的便會深一些,有事的遺憾要去忙了,沒事的便就近尋了一處坐下,慢慢得品,再就點小酒小菜什麼的,配是這隱隱而來的音律便是一大樂事。
如此這般進行了幾日,便到了臘八了,都說臘八過了便是年了,到了這種時候不想想念親人是不可能的。
剛開始時穆子一在想娘,雪球把畫相送出去了,想來啞伯他們懂,她沒做多餘的事,因為一切還沒個定數。這魚還沒釣到,也就沒與人談條件的籌碼。
雖說娘現在仍了無音訊,可總歸性命是無憂的,便不是那麼擔心了,念完了這一個,便會到下一個了,那就是藥雲師父。
他這一走,快一年,是少有的,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有個信,也不知怎樣了,對於這位,也隻能這樣想想了,原先除了這兩個便沒其他了,如今又多了一個。
便是秦睿,這人一走大半個月了,也不知好不好,若是回了,她還在這,他又會怎樣,萬不可衝動才是。
都說琴曲歌舞最能表達一個人的內心,她在想便會把感情帶到琴聲中去,甚至不知不覺得彈起了自己喜歡的曲子。
春江花月夜上次彈時是同秦睿在一想,著重點放在了美景上,人心是歡快的,自然聽著也就心情舒暢了,可她現在想人了,再彈,便將其後半段的相思相歎相望都表現了出來。
聽不懂的人隻會覺得曲調優美了些,作曲的人才華高了些,彈的人出色了些,而聽得懂的人無不內心處被狠狠得撥了一下,會想到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愛人,以及不在身邊的朋友。
那種懷念,配上這滿天的雪花,胸口處不由有些堵得慌,不想聽了,可又不得不聽。
穆子一隻是在肆意得表達自己的情感,卻不知一切的轉折點都在今天。兩方人馬都希望出現的人今個出現了。
每年冬季都是忻軒庭心情不好的時候,隻是別人看不出來,他與她相逢在春天,分開卻是在漫天白雪中,她走得灑脫,把他一人留在了這四方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