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畫仍同原來一樣很是用心的,有想法是一方麵,想娘了也是真的。
可她以後怎樣也不會再畫秦睿了,那人是刻在她骨子裏的,那張臉已與自己的重合,是她帶著他一起在看世界,一起在生活,一起在複仇。
想念定是有的,可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筆下,已融入到了她的血液裏。
禾田在穆子一身邊的位置有點尷尬,尋求了別人的庇護,又給不了什麼回報,還是挺感激的,這讓她總會力所能及得去做些事。
輕竹也不同她搶,小姐留下這人,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且她也看出來了,這人不是奸細,便由她去了。
於是本該由輕竹送過來的午食就由禾田送了,這是在外麵,沒有多講究,穆子一雖仍是一間小院,也就這麼大點地,畫架便擺在了院子中,來人便可以看到。
不過看到了隻是背麵,畫相還得繞到另一邊才能入眼,禾田進了門,見穆子一在忙,沒敢打擾,繞過她先進了屋,把午食擺好,才回轉身來請。
這時便看到了那畫相,一眼便認出了畫中的人,雖說見過的次數不多,可穆主的存在沒有多少入了職的洛雅人不知道的。
“小姐,這位是……”
“我娘。”穆子一剛落下最後一筆,到了可以開口說話的時候。
“小姐這是隨了母姓?”
這問題讓穆子一意識到了這兩天的安靜是為了什麼。
“是。這是我養母,在我一個月大的時候撿了我,把我養大,讓我隨她姓。”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
“那小姐如何得知自己就是洛雅後人的。”棄嬰的身份最難確認了。
“我娘說的,說我若不是洛雅之人,便沒有人了。”她收養自己之前,也是不知的,沒太管她會是誰家的孩子,隻是單純的把她抱了起來養大,可後來……
“是這樣啊。”禾田放鬆了許多,看穆子一的眼神也親近了不少。
“看來你是認得我娘的。”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論起來,我與小姐的娘是同袍,當然是認得的。”穆主是不是她們七個中的一個,她不清楚,可有了穆主的消息還是很開心的。
“你娘還好嗎?”這是一種懷念的問候。
“我娘,幾個月前,扔下我去了。”再次提到母親的離開,穆子一並沒有太多的傷感了。
不同於師父,師父是為了自己,甚至若不是自己誤打誤撞,最終連個送他入土安的人都沒有。
不同於秦睿,那是相約走完一生的人,如今他先去了,且還是那樣的原因,她怎樣也不可能釋懷的,也是不可能淡然下去的。
不同於阿冰與阿火,明明是沒相處多少時間的人,卻為了她甘願付出生命,這種付出,她接受不了,也忘卻不了,更是會珍愛一生。
而娘,從她到娘身邊,便一直順著她,隻為在那冰冷的冬日裏,她是給自己一個溫暖懷抱的人。
雖說她的離開也很遺憾,但作為一個女兒,作為一個接班人,作為她眼中的希望,已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母親也是欣慰的,是放心的, 在走時也是平靜的,那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穆主走了?”禾田沒想到會是這樣,明明是一個比自己長不了幾歲的女子。
“我娘走得很安祥。”穆子一說的是實話,同時也在告訴對方,一種存在的可能性,隻是這種暗示太過隱蔽,一時間禾田還想不到那頭上去。
“那小姐會是新一代穆主嗎?”這便是她現在所理解到的。
“算是吧。”娘的那一份工作暫時還沒有人選,且也暫時不需要,至於以後,更不好說了,全當她擔著了吧。
“參見穆主。”穆素妍特殊的地位,才會造就她能成為口口相傳的那個人。
“看來你不止是與我母親同袍那麼簡單。”穆子一的猜測得到了一定的證實。
“隻要是從洛國宮中出來的人,對穆主都抱有敬仰之心。”禾田邊說這話邊在考慮試不試探一下。
她的身份暴露了,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她手中的東西都有可能保不住了,保不住了,得要找一個妥當的人收著,眼前這位是穆主養大的,又接了穆主的班,如若可信,便是最好的人選。
“比不得娘,可我會努力做好。”穆子一轉頭去看穆素妍的畫相,對於那種族人的責任感她是不成的,這一世十幾年都沒把它培養起來。
她隻是敬著有那麼一批能夠堅持下來的人,而老天載到她身上的責任,使得她不得不加入,不得不承擔,不得不去做好。
“小姐,該進午食了。”禾田心中有數了,勸人進去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