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一的琴本就極具有感染力,如今又練了音攻,還這樣帶入了感情,讓聽的人自然也會跟著走了,神跟著走了,人便盯著眼前有些不眨眼了。
也不知怎的,忻元海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不是恐懼,不是興奮,也不是一種慌張,更像是一種歡喜,有如他看到穆子一的第一眼,就是那種不受控,又想讓人去控製的感覺。
一曲終了,已成熟不少的忻元海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放到了琴弦上,努力去終止這種該死的情緒,可效果並不理想。
有的人這種時候就會沉默,擔心自己會泄露什麼,可有的人正好相反,會沒話找話,用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忻元海當然是屬於後者。
“其實我對子七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怎麼說?”穆子一不準備彈琴了,正在收拾,聽聞,隨口應了一句。
“那時不知子七與穆兄是兄弟,還以為別的什麼關係,很是瞧不起你。”
這話倒是新奇了,讓穆子一的動作頓了一下,總算認真的去回想了一下當初與這人相遇時發生過什麼,好像秦睿第一次抱自己就是在那時,而這人就是那時跳出來的。
拋開自己本為女子的事實,在那時那樣,的確容易讓人誤會,隻是她不在意也沒留過心,這又是忻家人,沒想過深交,越發沒往心裏去。
誰知這兜兜轉轉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倒是另一種緣分了。
“你當時表現出來了。”真的去想了,這話也就對得上了。
“是的。”忻元海笑了笑,原先總聽父親與母親一起回憶過去,感觸並不深,如今自己經曆的多了,才知回頭去看,回頭去想,又是如何的不同,又有多大的收獲,還有多少的懷念。
“後來便聽到子七彈了這麼一曲,改變了,覺得能彈出這樣的曲子的人,定不是那樣的人。”
他穩住了一些,話也就更順了,人的眼也提得起來了,對上了穆子一的視線。
“不是那樣的?”穆子一重複了一下。
“也不瞞子七,我當年也是年輕氣盛,且很喜歡你家小妹穆小姐,見子七同她極為相似,又懂醫,這才抱著一試的心理,做下那樣的蠢事來。”
“你當時還想了那麼多呀。”事過了,秦睿又替自己出了氣,現如今,與這人交往多了,比較而言,還可交,也就更無所謂了。
“當時並沒有。”忻元海不知麵前這個穆子七就是穆子一,也從未想過一個女子能如此大氣,見他放下了,自然也就不多想了。
“是後來想到這些的,給自己一個解釋,其實當時就想那樣做了,可以說是直覺吧。”
“直覺?”這樣解釋很合理,而這種直覺很可怕。
“是的,直覺。”
“你的直覺很敏銳。”穆子一不是旁人,覺得是雷區會快速得避開,她會把這雷區無視,按常理對待下去,這才是演戲的高手。
“是嗎?可父親與大哥說我還是太過魯莽了。”可不是魯莽是什麼,若當年他那時不那樣做,而是徐徐圖之,結果又會不太一樣。
“都說是年輕氣盛了。”這人倒有點自知之明。
“子七也很年輕。”這位可從未有過什麼大的脾氣。
“身體不好的人,傷不起啊。”前世她可是氣盛了一輩子,今生一是悟了,二便是為身體所累,還有那麼多在意她的人,這脾性就不得不改了。
“那子七可全好了?”她看起來比兩年前強上許多,模樣也長開了。
“借你吉言,全好了。”原本提到這個沒什麼感觸,現在總歸是不同了。
“子七客氣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這是在提醒自己,這位好不容易成了自己的朋友,萬不可再惹她生厭。
“忻元海,你這人挺奇怪的,要說從一開始便知我身份,明明是不入流的,怎就上趕子的如此在意了。”舍開作女兒裝時的接觸,這人還是不太像皇親國戚。
“子七不是說我直覺好嗎,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定要同子七做朋友。”他不能說一開始為了這人的妹妹,也不能說是之後知墨雲馬行是他們家的,更為小心了,隻能說這個了。
且單對穆子七這人,他真的是越來越有這個感覺了。
穆子一輕笑,這還真是的了,不過想來這便是忻家人的天賦吧,直覺靈敏,又有信的人,會避開不少彎路,就如同這回一般。
忻元海也沒就這個話題再繼續,雖自身感覺好一些了,可總歸還是有些別扭的,略坐了一會便走了,直到不久以後,才知自己的直覺從未哄過自己,也知自己本就是正常的,還有就是他的瞎,以及沒有那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