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進了天字一號房,就發現廂房裏被整理得十分整潔,就好似從來沒有人住過,再想從屋裏搜證,就變得十分麻煩了。
他第一回覺得,一家客棧的小二太過於勤勞,也並非是件好事。
雖是如此,常青還是搜查一番,在翻找之前,他先假設了自己,作為一個讀書人遊學,孤身一人,到了異地,都會做些什麼。
詩會他已經去過了,那麼在住宅,又會留下些什麼呢?
古有那愛竹之人王子猷,暫住人家的空宅,將原主人的花拔了,再種上了一院好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當喜好變成特點時,他所過之處,都會留下特定的痕跡來。
尤其是像馮良這樣的人,每過一處,都會留下他們的獨一無二的東西,譬如興之所至的詩與畫。
有的人隨口吟唱,有的人則會就地刻寫。
憑段玉手中的那幅畫,常青相信,馮良是後者。
有了判斷,他開始在房中的梁柱上尋找起來,首先便掀開了桌布,桌上果然寫了一首小詩,表達了他對鳳陽樓吃食的看法。
常青又來到床榻邊,在床柱子上摩挲起來,果不其然,其中一根柱子上,也寫著天字一號房的床榻,是否令人滿意。
幾乎能刻寫的地方,都刻寫了。
隨著被找到的小詩越來越多,常青越發的麻木,而跟著他上來的章四,則表示這些讀書人真會玩兒。
對上這些某方麵接近瘋子的天才,他是真心覺得比不上的,唯有畫畫一途,才是他真正的拿手絕活兒。
是以,在常青找詩的同時,他也在尋找,可能是馮良留下來的畫作。
至於為何要滿房間的找,這又是讀書生人的一個‘趣味’了。
有些人會認為直接寫在你麵前,過於直接,不夠美觀;還有些人單純的就是想同旁人‘捉迷藏’了。
還有一個可能,則是單純的怕客棧東家要賠償,但能住得起天字一號房的人,想必也不差那些銀錢。
尤其是,他們看過馮良的畫作,那應當是一個隨性灑脫,又舉止有度的人,隨手灑些銀錢出去,那都不在話下。
“常主簿,你找到的詩句,有用嗎?”章四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哪裏有畫,他想或許是馮良沒有留吧。
常青搖頭,“都是一些尋常的詩句,不過你看窗欞兩邊的,像詩又像畫,再看又兩者都不像了。”
章四眼睛有些不好使,為了超過村裏的第一,就著月光讀書,把眼睛熬壞了,也沒趕上人家。
他湊近了些瞧,“這屋裏光線不好,我還是瞧得不太清楚。”
常青一想,便將窗戶推開了,鳳陽樓為了視野開闊,做的是檻窗,往外一推便開了,屋子裏一下子便明亮了起來。
迎麵而來的陽光,直直的照在兩人身上。
章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他隻得往後退一步,再行觀察窗欞兩邊的花紋,他的視線在左右移動,索性再退了一步,直接將兩邊的風景,同時收進眼底。
凝視了片刻後,他驀地瞪大了眼,“主簿,你快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