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將將放明。

唐十七用過朝食,便匆匆到了前廳。

章四已經在畫人像了,劉三則在一側,根據店家的描述,一字不漏的再複述一遍。

見唐十七來了,章四的手一抖,差點兒毀了他畫一個早晨的畫,方才唐十七看他的那個眼神,絕對不會善了。

呃,他現在坦白會丹青的事,還來得及嗎?

唐十七瞥了他一眼,“常主簿呢?”

章四道:“去過詩會的人比較多,昨日我們還沒有查完,常主簿一早便出去了,”在她開口之前,立刻表達了自個兒的忠誠,“我畫好這個背影,便去和常主簿會合。”

唐十七淡淡的‘嗯’了一聲,“本縣先去後院,查看鳳陽樓送過來的東西,你們畫好之後,便來後院尋本縣。”

說罷,她便離開了。

“呼~嚇死我了。”章四放下筆,揉了揉心口。

劉三齜著一口大白牙,幸災樂禍道:“旁的還好說,咱們縣令一直想找個人畫驗屍過程,還有記錄案發現場,回回都是她親自上手,你不出手便罷了,還瞧起了熱鬧。”

他嘿嘿嘿的樂了起來,“章四,你死定了!”

章四抖了抖,提起筆來不滿的哼道:“你再仔細說一遍,那人背影的特點,一直畫不好,倒黴的可不止我。”

劉三:“......”

唐十七帶著阿水、阿生兩人,到了後院,打開了雜物間的門,衙門的房間有限,隻能臨時放在此處,同時可以掩蓋她對馮良的關心程度。

昨日在鳳陽樓,乍然聽到熟人的名字,心神大亂,隻看過活畫之後,便再無心神看其他的。

一夜過去,她終於有了勇氣,去看張方桌,揭開上麵的桌布,上麵寫著一首小詩,隻這一首小詩,幾乎抽走了她所有的氣力。

雖過了兩年多,但那熟悉又有些變化的字跡,還是讓唐十七確認了,正是她認識的那個馮良的筆跡。

接著看過床柱,以及其他物什,無一不提醒著唐十七,馮良到了鳳陽縣,可是他們卻沒能見上一麵,而且,很有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所有器物上的小詩,都是先刻畫好之後,再以筆塗抹。

忽然,唐十七低頭,湊近了方桌,她的鼻子微微動了動,兩種不同的氣味,夾雜在一起,令她眉頭皺得更深了,“還得是常木頭來啊。”

真是青天白日不能說人。

“縣令,我查到了一些線索。”常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唐十七深吸了口氣,這才喚道:“進來。”

常青進屋後,直奔主題,“我問過那些去詩會的人了,他們都說馮良此人,旁的都好,就是性子過於耿直,容易得罪人。”

唐十七憶起她時常忍不住,想動手揍人的衝動,不由得默了默,“可是此人得罪過許多人?”

常青搖頭,“沒有,那些人反而很欣賞他。”

唐十七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因為他的才學?”

這一回,常青既搖頭又點頭,“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這個人,雖耿直但是不自負,同人爭辯時,也能讓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