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第一道曙光,落在行人身上時。
兩道身影,已出了城,數十裏。
“唐縣令,你可要歇一會兒?”阿生一邊問話一邊用汗巾,在脖子上擦了一圈汗,心中感歎,也不知這種急行軍的日子,何日是個頭啊。
尤其是最近一個月,家中嬌娘,都說他變瘦變黑了。
“你不是說,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嗎,抓緊時間趕路吧,我這心裏慌得很,還是趁早去,免得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唐十七內裏穿得比他還厚,按理來說,她應當比阿生更懼熱才對。
轉念一想,許是這幾年一直如此穿著,她的內息越發的沉穩,竟能在呼吸之間,微微調節一些身體的溫度。
“阿生,你還堅持得住嗎?”唐十七也不能隻管自己,屬下被使喚死了,她上哪找人幹活呀。
阿生見她一臉的關切,還以為是什麼臨時檢查,立刻繃直了身子,搖搖頭,表起衷心來,“唐縣令放心,我這身體,再走幾天都沒事兒。 ”
唐十七:“......”,得,她自作多情了。
“那咱們加快一些速度吧。”唐十七喝了口水,便不再逗留。
阿生連忙跟上,並伸出手來,朝那道走出幾許的身影喊道:“唐縣令,你走岔道了,此處應往左行,不是直行。”
“......”
不到午食的時候,兩人就趕到了定遠縣轄下的曾家村。
曾家村已經煥然一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天南地北逃過來的,最後在此安居,恢複了這片土地的生機。
但他們對於曾家村發生過的事,便是耳聞都不曾有過。
眾人都在田地裏幹活,唐十七兩人默默的繞過曾家村。
兩人先去了最近的一裏村。
進村之後,村子裏的人大都下地幹活去了,隻剩下家家戶戶的雞在滿院跑,各色的大狗對著他們叫個不停。
還有鵝,一個個的如同白鶴般,朝他們展開了潔白的翅膀。
如果沒有人阻止,這將是一場追逐之戰。
“咳咳......”其中一間屋舍裏,有咳嗽聲傳來。
那聲音如同破了的鑼鼓一般,沙啞、低沉、中氣不足,似是喉嚨裏,有東西堵著了,想咳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伴隨而來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腳步聲極慢、極輕。
兩人同時回頭,朝聲音的方向去看。
一道緊閉的門扉,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阿生小聲說道:“這家有一位老人。”
唐十七點點頭,忽略快要近身來的家禽,喚道:“老人家,小子路過貴寶地,特來討一口水喝。”
“咳咳......”回應她的,又是一陣咳嗽聲。
這次比先前激烈了些,腳步先更近了。
一切聲音戛然而止,‘嘎吱’一聲,門開了。
老者雙眼渾濁,隔著一院子的家禽,他虛眯著一雙眼,也隻看到兩個挺拔的人影子,瞧著比他確實精神多了,甚至比村子裏經常下地幹活的青年,還有直挺一些。
該不會遇到上門打劫的了吧。就他的這副身板兒,打不過就算了,喊人也不一定有人能聽到。
老者下意識的心頭就是一緊,握著門框的手也不覺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