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起，把吃的給爺爺奶奶放下，去倒兩杯溫水來。”李主任看著兒子的臉色漸漸暗淡，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吩咐道。
明起緩緩神來，立刻出去倒水了。
李主任緊跟著走了出來，看到明起麻利地倒好了兩杯水，輕聲說道：“兒子，你去西屋裏等我，我把水給爺爺奶奶端進去。”
明起知道媽媽肯定有事要和自己談，所以沒再問為什麼，把水杯放到媽媽手中，就進了西屋。
很快，李主任過來了，她手裏拿著一根烤玉米，遞給了明起，“這是食堂大師傅新烤的，就是有點過火了。知道你愛吃，我就買了一根帶回來了。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謝媽媽，好多年沒吃到了。聞著都香，有點糊更好吃。”明起臉上現出了笑容，他接過來，鼻子貼在玉米上使勁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大口地吃起來，吃了兩口，看著媽媽微笑著看著自己，忽然停住了，說道，“媽，您也來一口，可香了。”
“我不吃，現在牙不行了，都掉了好幾個了。一天到晚忙，也沒空去鑲。老了，不服不行。”李主任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一個大牙窟窿說道。
“明天您就去鑲牙，我還得幾天走呢，走之前把這事辦了。廣告咋說的，牙好，胃口就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明起說著停了下來，找了一個牙簽弄著塞在牙縫裏的玉米，“對了，您不是還跟我說事嗎，什麼事，還不能當著爺爺奶奶麵說。”
“剛才你沒聽到奶奶教訓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現在也不小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李主任怕兒子反感，說著假裝站起來找東西。
“不著急，我不還沒畢業嘛，畢業了再找也不晚。”明起把手中的玉米放到了一邊，手裏擺弄著牙簽，目光追著母親轉，其實他心裏早已打定主意，這輩子要娶就娶桃夭。
“可以先談著，媽上邊一個領導的閨女跟你年齡相當，趁這次回來去見見，說不定就相上了呢。關鍵她們家不論是地位還是家境都比咱家強。等你從國外一畢業，回來就可以安排工作，也省心。”李主任還是沒敢看兒子，而是拿手撣著床單。
明起將牙簽掰斷扔進了垃圾桶，他的目光仍然追著母親，“您原來不是這麼勢利的人，現在怎麼變了？”
“這，這不是勢利，是郎才女貌，年紀相仿，門第相當。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同意的，開始我也反對來著。”李主任這回坐到了兒子明起身邊，一臉認真地說道。
“什麼，什麼。哪都不合適。媽，從小到大，我都沒跟您頂過嘴，因為我覺得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媽媽。自從爸爸犧牲後，您就想方設法地讓我快樂，後來您把桃夭和石壯叔叔弄來了咱們家，我才走出了痛苦。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您不是也很喜歡他們嗎？”
“是，可是現實就是現實。他們父女現在自身都不保，怎麼能給你幫助，你留過洋，吃過洋墨水，將來真的想一事無成嗎？有個靠山，才好起步幹事業，光宗耀祖。”李主任不再看兒子，眼睛望向窗外，天上的白雲似乎也在聽著悄悄話，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