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幺妹胡吃海塞的時候,空悔與正陽真人已經商議完正事了。

結果如何,幺妹不關心,也不過問。

三花橘的夢想是成為二刀流劍客,所以留在符籙派,與白知靜跟著大師兄學劍術。

下山的階梯非常長,彎彎曲曲,層層疊疊,沿途是雲霧縹緲的美景,山水畫般朦朧。

有人拾步而來,明明是柔和的朝陽,他依舊撐著把紅色的油紙傘,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將幺妹嚇得不輕。

這人是天下第一除妖師,司法。

他曾警告過幺妹,下次再見,讓她早點開溜,不然就拔除她。

她現在躲,也來不及了吧?

畢竟他的速度奇快!

“嗨,空悔大師,別來無恙啊……”聲音如潺潺流水,語氣輕佻,卻好聽的沁人心脾。

“司施主安好。”空悔還禮。

“嗬……”

司法怪笑一聲,看了看臉色慘白,表情僵硬的幺妹,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呐……花不棄破除封印出來了。”

“多謝相告,貧僧謝過。”

“嗬,這小妖怪,你真不打算處理掉?莫不是把花不棄的警告,當耳旁風?還是拿命做賭他不會殺了你?”

花不棄被封印時,曾惡毒地讓空悔二選一,幺妹活他就得死。

“無妨。”

司法定定地盯著空悔,尋求破綻。

可惜,在他銳利如鷹的目光下,空悔沒有絲毫反應。

繼而,他將這份惡意轉嫁到幺妹身上:“哈,還是讓我日行一善,幫你拔除了她吧。”

“不勞煩。”空悔黑著臉,迅速將幺妹藏到了他身後。

見空悔生氣了,他那張蒼白如雪的臉,笑得更加明媚,染上緋色,宛如雪地裏盛開了紅梅,一掃先前的病弱模樣,整個人洋溢著生機。

“嘖,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和尚,悠著點,別把命玩丟了,不劃算。”

空悔沒有答話,側過身,讓出道來。

司法與幺妹擦肩而過時,她的心跳十分地快,像是要跳出口腔,緊緊地拽著袈裟,將頭埋在空悔的後腰上。

當著空悔的麵,司法還是一如既往地,一點也不掩飾他對她的殺意。

哪怕她知道他大概率隻是惡趣味地嚇唬她,那猶如實質的殺氣,依舊讓她汗濕了衣襟。

他真是相當地厭惡妖怪呢!

這是去符籙派的必經之路,白知靜有福了,三花橘估計會被嚇得主動投懷送抱,寸步不離的當他的掛件好幾天,隨他摟摟抱抱摸摸,吸貓吸到爽。

——

符籙派與赤水河之間,有座繁華的城市。

是大湯朝的都城,歌平城,取歌舞升平之意。

歌平城中熱鬧非凡,小販高聲叫賣,書生吟詩作賦,商人推杯換盞,郎君廣袖長衫,器宇軒昂,女子彩衣飄飄,翩翩起舞。

今天是凡人的臘八節,滿街都是甜糯的臘八粥味兒。

幺妹很喜歡這裏,美食多多,人氣十足,妖味也濃厚,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空悔已經駐足在淮河河畔看了許久。

冰糖葫蘆吃到她的牙都酸了,她也沒明白他在猶豫什麼,不就是上畫舫喝花酒嘛,有必要從午時站到夕陽西下嗎?

雖然和尚喝花酒不常見。

話說,她很想去酒樓聽書喝臘八粥的。

“大師,可是想遊船?”一道明媚的聲音從空悔身後傳來。

幺妹轉過身,探頭一看,瞬間呆住。

被美人美呆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

來人著一身火紅衣裙,烏黑的長發高梳成簡單馬尾,不似其他女子挽發插簪。

杏眼中似有星光鋪就了銀河流淌其中,熠熠生輝,明媚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美人的目光在幺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挪了開去。

沒有驚訝好奇。

沒有厭惡害怕。

沒有憐憫同情。

就那麼淡淡地一瞥,仿佛瘦小醜陋的幺妹,同街邊的任何一個人一樣。

既入了她的眼,又不被她放在眼裏。

“嗯。”

空悔不愧是得道高僧,麵對如此美人,居然無動於衷,像根木頭樁子。

“望君。”語氣輕柔繾綣,聽得人心猿意馬,“奴家的閨名。”

“哦。”

麵對美人的示好,空悔依舊視若不見。

可望君竟然也不傷心,自話自說地唱著獨角戲:“大師,你很像奴家的一個故人。”

談起這個故人,或許她自己都不自知,眼底滿滿當當都是對他不加掩飾的思念,她看著空悔,溫柔的目光卻像是穿透了空悔,看著另一個人。

空悔,這是又莫名其妙地招了一朵爛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