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雕不怕死地第三次撞擊冰雕後,響起了“哢哢”冰塊破裂的聲音。
瞬間,冰雕炸裂開來。
等紛紛揚揚的冰渣子落盡,立在雪地上的人竟成了空悔。
空悔蹲下,摸了摸腳邊那隻腦袋撞碎的雪雕:“鏡夜,辛苦你了,好好睡吧。”
爭先恐後攻向空悔的那群女巫祝們,頃刻之間靜止不動了,接著一個接一個的自燃了起來,變成一個個燃燒的火人。
祝尋緲咋變成了空悔?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待幺妹解開疑惑,眼前的一切,竟在眨眼間切換到畫舫上。
望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麵前流了一大灘黑色的鬼氣。
她不僅領域被空悔破了,靈魂幻化出來的那些女巫祝師們,也被空悔的業火焚燒了,所以遭受到很嚴重的反噬。
鼠妖已經不見了蹤影,那成百上千的小老鼠們,猛然跳進河裏,嗚啦啦地四散奔逃開來。
船上的人,無一存活。
有的屍首分離,有的粉身碎骨,有得碎屍萬段……死的極其慘烈!
空悔身體上紮了十來支利箭,與祝尋緲中箭的位置相差無幾。
花了半分鍾,幺妹才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之前她與祝尋緲所經曆的種種,應該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是她被雷電劈成渣渣的記憶。
望君的“領域·黃粱一夢”,應該是根據中術之人的記憶,複刻出來的幻境,目的是讓人誤以為那才是現實。
所以在“領域·黃粱一夢”中受到的傷害,都會如實反應在現實世界的身體上,在夢裏如何死去,現實中也會如何死去。
幺妹在夢中被祝尋緲封印,如果不是空悔喚醒了她,她的下場就是誤以為自己被封印後的沉睡不醒。
空悔吃力地走到望君身前,蹲下,點了點望君的眉心,抽出一道金色的術法,捏碎,接著念起往生咒。
魂體消散彌留之際,望君萬般遺憾:“如果,奴家說如果,大師,你見到了神君大人,替奴家……向他說一聲……謝謝……可好?”
“好。”
空悔仿佛身上還在流血的箭傷,不是望君造成的一般,依舊對她溫柔以待。
這人為什麼總能以德報怨?
幺妹很少直白地宣泄情緒,但此刻渾身上下,很是不得勁,想要生氣怒罵又開不了口,嘴巴蠕動了半天,憋出一句:“很痛麼?”
“幺妹,已經不疼了。”
他露出一抹安撫的笑,說話間似乎扯痛了傷口,眉頭一皺。
這副強忍著痛的堅強模樣,更加惹得幺妹憋悶難受。
她望著空悔欲言又止,有無數問題想問。
但看著他身上紮著的那些箭,那些話在唇齒之間吞吞吐吐,舌頭都開始打結了,還是說不出來話,隻能蹲角落裏生悶氣去了。
空悔就地坐下,一聲不吭地拔出箭頭,輕車熟路的處理起傷口,仿佛這些箭傷十分地稀疏平常,不值一提。
這是得經曆過多少次生死一線,才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
“望君本是枉死的怨靈,大仇得報後,怨念消散,便會魂歸冥府。隻是她被司命神君用法術點化成惡鬼了,所以得有人度化她。”
幺妹挑了挑眉,空悔這是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來為她答疑解惑了?
“祝尋緲是我的前世,因觸犯天山派教規,被罰祭天,以身殉教了。”
空悔依舊不緊不慢的處理著傷口,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觸犯教規,被罰祭天!
是因為要保護她這個妖怪嗎?
幺妹下意識地回避這個問題,卻突然反應過來空悔居然有前世的記憶,有些不可思議:“你記得?沒喝孟婆湯嗎?”
“喝了。”
空悔淡淡地解釋道:“但我同冥府做了交易,會隨著長大逐漸恢複記憶。”
幺妹很是新奇:“這麼說,你的前前世,是我姐姐?”
“嗯。”空悔竟然笑了,雖然隻是嘴角上揚了一點點。
這是幺妹第一次見到空悔的笑,如沐春風,有點祝尋緲笑起來的影子。
“那你知道我是如何成為妖怪的嗎?我不記得了,隻要一認真的想,識海裏的雷電就劈我!”
“幺妹,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空悔答非所問,艱難地走到裝蘑菇的幺妹麵前,溫柔地摸了摸幺妹的頭發,非常認真地保證道:“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你不會一直被饑餓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