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海,張陵父子幾人對於榮國府的富貴心勢利眼體會更深,也不相信賈母會護著賈赦這一房。看書神器wwW.YAnKuAi.COm在知道賈珠堅持參加今年的春闈之後便建議賈璉寫信給賈赦,提醒他賈家祖上還欠了國庫一大筆債,該還了。
不然,等到榮國府分家,不,或許不必等分家,等榮國府的財產大部份被賈母偏心地由明到暗慢慢轉給二房之後,這龐大的債務將由襲爵的大房獨自承擔。
賈母本就偏疼賈政,現在更視賈寶玉為珍寶,若賈珠再登科及第,大房就真的旁落了。賈赦有心無力,邢夫人心機手段都不行,迎春雖請了教養嬤嬤教著,性子卻溫柔沉默……若不是賈赦名正言順地掌著承爵印信和名帖,他們三個加在一起也算不過一個王夫人。
而賈敏不好說的,賈赦極力隱瞞的,張家卻不用,在他們口中,賈璉的哥哥賈瑚的死就是王氏算計長房的最為關鍵一步,徹底壓垮了當時苦苦支撐著的張氏。
賈璉心中曾有的猜疑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哥哥的死,母親的死,元春是榮國府嫡長女,賈珠是榮國府嫡長孫,而王夫人則成了當家太太……自己幼年在府中過著的尷尬的生活,而父親這個名正言順的襲爵老爺卻沒能住進象征著當家人身份的榮禧堂,反而避居府中一隅,他比自己更尷尬!
在自己的印象中,父親從未邀過什麼朋友進府做客……也難怪,哪個體麵的當家人願意別人知道自己待客不能在正院?哪個有尊嚴的客人樂見主家在偏廳角落接待自己?
……
如果自己娶了王熙鳳,王熙鳳成了另一個王氏,自己如何對得起母親在天之靈?!
想了很多的賈璉在信中極力說服賈赦,就算他不為自己,也為子孫後代著想,擔著永遠也還不完成的債務是一回事,等新皇上位追究起來,難道讓自己的後代成為罪人之後?!另外,他還稍提了下他的親事,對象是當年繼後張氏的侄孫女,今年十四歲。是張陵聽說賈王兩家有意再聯姻,賈赦光棍地將他的婚姻大事推給林海之後,立馬給賈璉提的人選。張氏族人對賈璉的印象很好,對林海的為人品性也信得過,覺得他教出來的人不會錯。
有一件事是賈璉沒有在信中提及的,那就是在張家居住的這段時間裏,在他向外祖舅舅們提到朝中的形勢時,張家人並不意外。賈璉隱隱有一種錯覺,仿佛當年繼後張氏病逝一事,張家人當著朝堂眾臣的麵與慶暘帝相持不下……之後絕大部份的張氏族人退出朝堂,是故意的,或者該說是順勢而為。
這個猜測在他寫往揚州的信中沒有隱瞞。
林海是很支持賈璉娶張家女的。四皇子是一部份原因,不過最大的原因是他相信山西臨汾的張氏教養出來的女兒定然賢淑知禮。他也猜到為何張家急著嫁女,不再等兩年,想必也是不願再有女兒嫁進皇家。
接到信的賈赦對兒子娶張家女並沒有什麼意見,隻是對前麵還國庫欠銀一事還有些猶豫。
他對賈母的偏心深有體會,可念著骨肉一場,他還是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自己是不是跟母親商量一下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往榮禧堂走去。
“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聽說李紈被王夫人罵得差點小產,賈母罵了一聲,拿著帕子拭了下眼角,吩咐賴大家的:“你去告訴王氏,她再瘋瘋癲癲的話就去小佛堂給珠兒念經祈佛。”
如此鬧騰,也不想想,珠兒要是有個萬一,李紈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骨血了。
賴大家的不敢單獨對上王夫人,喊了幾個丫鬟婆子跟著自己往榮禧堂偏院走去,剩下的又被賈母以“靜一靜”為由打發了下去,賈赦到的時候竟隻遇到了守在外頭的婆子丫頭,他滿腹心事,想著怎麼跟賈母談這事,便擺了下手讓她們不許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