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一片好心,維護他的女兒名聲呢。給臉不要臉!
在眾人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中,他當即呈上寶鏡,更將寶鏡的神奇之處大肆描繪了一番,道:“這樣的至寶也隻有父皇才配擁有,兒子本就是搜尋來孝敬父皇的,能有這樣的際遇也是緣分。”
緣分個屁!封靖明沒想到自己的二哥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葛愛卿,你來看看。”眾人遠遠地隻看到鏡子精美的造型和背麵的鳳凰形把手,暗暗羨慕葛青山聖眷濃厚。
葛青山恭敬地上前,一瞅皇上手中的鏡子,腦中一陣暈眩,不由跪伏在地,心中崩裂。那鏡中照出的人兒,真的是他的女兒葛仙。
雲鬢堆鴉,秋水剪瞳,瓊鼻粉腮,迷人的豐韻中透著孩童似的清純稚嫩,揉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獨特風情……這分明就是自己養在深閨的愛女。
一個閨中女子的小像被人拾去尚且會壞了閨譽,何況女兒映於鏡中活生生的相貌被一個男子拿著日夜思念。他沉默地垂下眼皮,掩住心中噴湧而出的憤恨,肅郡王!
慶暘帝知他委屈,隨手將鏡子反扣於盤中紅綢上,對封靖昕道:“你的孝心朕知道,隻是婚姻之事乃結兩姓之好,也要人家女兒願意才好。”
……
聞知此事,葛仙如遭雷殛。
是,她是葛家女,可她也是林家婦啊,與林海夫妻恩愛的記憶猶在骨裏,對兒女的思念一日不忘,倘若不是念著葛家骨肉之情,放不開對賈家的愛恨,顧忌著世俗禮儀,她又怎會強忍著三年不與林海聯係?
守得雲開見月明,眼見能與家人團聚了,卻橫生這樣的枝節來!葛家與賈家不一樣,葛青山從一寒門學子到位極人臣,齊家治國,沒有為人詬言之處,所謀所思並非眼前的輝煌。她心中明白,除了死,她隻有嫁進肅郡王府一途,否則葛家的名聲,葛家女兒的清譽……全都完了!
“我絕對不同意,仙兒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安生日子,怎麼能嫁到肅郡王府那個虎狼窩去!?”葛老夫人抹了淚語意堅決,整個京城誰不知肅郡王妃麵慈心狠,十幾年來府裏的良家妾是豎著抬進去多少早晚橫著抬出來多少,不是死於橫禍急病就是一屍兩命難產而亡。
葛攸也是惱恨非常,他兩廣按察使的任期已滿,瞄準了新空出來的兩江督撫正二品職缺,且二弟日前才跟他提起,將大妹許給兩江鹽運林海做填房的事,雖然林海已有嫡子嫡女,但林家乃世勳之家書香之族,底蘊深厚不是自家可比,林海才華人品又佳,兼位高權重,倒比那些想著攀附自家權勢的好些。兩家親事若成,不僅省了被親家拉入幾個皇子奪嫡的漩渦,自己進入江南官場也有人幫襯,正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可目前出了這事,不能不讓他覺得是衝著自家來的。
“仙兒是絕不能嫁進肅郡王府的,否則葛家與肅郡王府就掰扯不開了!”
葛青山從來就沒看好過封靖昕,也早看出了慶暘帝在暗中培養四皇子,隻是如今慶暘帝精力不濟,不管是對吏治的整頓亦或是對朝中官員的控製也都大不如前,偏偏九皇子勢弱後二皇子趁機崛起,拉攏了九皇子麾下不少官員,又有西北軍權在手,慶暘帝也不得不顧忌三分。
“那怎麼辦?妹妹的閨譽不能不顧。”就算拒絕嫁進肅郡王府,難道葛仙還能嫁進旁家?就算哪家不在乎她之前的癡症會影響下一代,不在乎外頭的流言蜚語,可他們敢拿家裏的前程跟皇家顏麵作賭嗎?
葛修更頭疼,別人不清楚,他卻隱隱猜出妹妹的癡症之所以能好是因為補上了賈敏的魂魄。葛仙沒說出來,是顧念著父母的心情和葛家的名聲,他心中感激,也愈發疼愛這個懂事的“妹妹”,見她三年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謹守婦德規矩,也沒有與賈家聯係的打算,決意成全她與林家的緣分,沒想到臨門一腳,鬧出了個肅郡王。“要不讓妹妹裝病?”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雖能一時遮擋,聖上這時候不願葛家站到了二皇子這一邊自然不計較,但難保將來登基的新皇呢,說不定哪一天就覺得葛家不將皇家放在眼裏了。
未待葛家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辦法,管家已匆匆進來稟告:“肅郡王命人抬了聘禮,正往府裏來了,怎麼辦?”
“欺人太甚!!”葛青山臉色鐵青,雙手微抖,他步入仕途幾十年,風風雨雨,還未教人如此欺上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