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娘為你相看了幾戶人家的女兒,有幾個姑娘真真是好,你且看看她們的畫像。”

“這是南街沈家二小姐,長相可人乖巧,性格也溫順,不過這沈二小姐就是身體不太好。”

“還有還有,這位是東街的孫小姐,今年二八,又大方又明理,也是個耐人兒的姑娘。”

“對了,這幅,這是周員外家的小女兒,半年前剛及笄,這家小姐可是十分喜歡你,聽見是咱家去相看,周員外和他夫人熱情得不得了。”

“呈兒、呈兒?你怎麼不說話?可是沒有對眼緣的姑娘?”

“不是娘念叨,你也不能太挑了,你今年都十八了,早該娶妻了。”

我聽著娘不停在絮絮叨叨,腦子裏卻嗡嗡作響,壓根兒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衛褚殷此刻也從學堂回來,給爹娘請安時看見了那幾幅女子畫像。

他請安的動作頓在那兒。

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行完禮,打算轉身告退。

我拽住他的衣袍。

“師兄,救我。”

我隻是想讓他找個借口幫我脫身。

可他卻把衣袍從我手裏抽出,不動聲色的壓住滿腹怒氣。

我看出來了,衛褚殷他生氣了。

“褚殷告退。”

他腳下踉蹌了一下,像逃也似的快步離去。

我求救的眼神他明明看見了,卻為何不幫我?

我把那些畫像都推開,打斷娘的絮叨。

“娘,兒子還小,暫時不想成親,您就別操心了。”

說完這話我也不管爹娘是什麼情緒,急忙跑回我和衛褚殷的小院裏。

“咦?人呢?”

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衛褚殷的蹤影。

我就坐在門檻上等他回來。

我要質問他為何不救我於水火。

於是我就這麼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天光乍破,他才滿身酒氣的回來。

他有些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麵前。

“你為何在此?”

我扶著已經麻了的腿艱難起身,帶著怨氣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大爺!衛褚殷你上哪鬼混去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你為何等我?”

“我、我當然是質問你為何不幫我!”

“你為何要我幫?”

“因為我不現在還樂意成親啊!”

“你為何不成親?”

“你能一輩子待在園子裏不娶妻生子嗎?”

“你能與我唱一輩子的戲嗎?”

“你能辜負師傅師娘的期望玩樂一輩子嗎!”

“你能不顧世俗眼光我行我素一世嗎?”

“解呈!你不能你不能!我也不能!”

衛褚殷頭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他此刻質問我的樣子,我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醉了還是醒著。

明明是我想來質問他,卻被他問得說不出話。

我上前扶住他醉醺醺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一把將我的手抽開。

“小阿呈,你當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衛褚殷搖搖晃晃的背影。

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那你呢?衛褚殷。

你的人生裏有我嗎?

我轉身扶著腿一瘸一拐地離開。

卻沒看見衛褚殷躺在榻上不斷落淚。

………

也許是少年意氣,我當真不再和衛褚殷說話。

每日下學也裝作不認識一般與他分道揚鑣。

我收拾床鋪搬出了那間屋子。

自個兒在另一個院子裏獨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