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易容若(1 / 2)

堂七彩走到包房外,虛掩的門將裏麵充滿嘲笑的議論聲給散播出來,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聽說,七彩她老公是馬上風死的。”

“馬上風是什麼?”

“就是在床上那個的時候猝死的。”

“我靠,真的假的啊……”

……

堂七彩聞言依舊麵色平靜,她反而很享受這種被大家討論的感覺,她是話題人物,所有人繞不開的八卦中心。

堂七彩站在門口,等到包房內的人把這件事討論結束,話題轉到其他人身上後,才作勢敲了個門,換上一臉和煦大方的笑——那令諸人熟悉又甚至隱隱厭煩妒忌的笑。

包房內坐著的,都是和堂七彩交往頗深的親戚朋友,長輩們都由堂七彩的父母招待著,這邊的便都是和堂七彩年齡相仿的。

堂七彩白天剛辦完丈夫的喪事,骨灰盒也已下葬,此刻她隻穿著一身黑衣,黑直的長發低挽著,素淨白皙一張臉,依舊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諸人見堂七彩出現,嘴上還是客氣關心著,依舊是白天說滿了的那些勸慰之言。

堂七彩點頭道謝,又招呼著,讓大家點些酒菜,不用客氣。

吃吃喝喝一個小時,堂七彩都沒怎麼動筷子。

堂七彩右手邊坐著她的表姐許婷,她從前幾天聽聞堂七彩成了寡婦,就在家和老公商量好了,隻白天人多,沒法開口,眼下正是時候。

許婷低語說道:“七彩,那現在霍圩的財產全部都歸你繼承了吧?霍圩沒父母,那你就是第一繼承人。”

這話一出,堂七彩的眼淚便撲棱棱掉了下來,一粒粒像斷了線的透明珍珠。

許婷忙抽紙巾遞給她。

旁人也將目光移過來。

堂七彩哽咽道:“什麼財產,全是債務……我馬上連房子車子都要賣掉去抵債了……”

許婷瞠目結舌,話都結巴起來:“霍圩能、能欠債啊?他那麼正經的人。”

一旁的好友王琴也開口道:“是啊,怎麼回事啊?”

堂七彩道:“他也就是表麵風光罷了,開個律師事務所,像那麼回事,其實入不敷出,你們也知道,他還接很多免費援助的案子,圖那個名聲幹什麼呀?我都跟他吵了很多次,讓他不要再接了,他就是不聽,誰知道竟然要借錢去幫人家打官司,借的還是高利貸,為了還高利貸,他一心急,就又朝老張他們借錢去炒股,又虧了幾十萬……”

“我們倆那套房還有一百多萬的房貸沒還完呢,我工資就是死工資呀,一個月六千塊錢,扣掉五險一金到手就四千多,前一陣子還把攢了好些年的私房錢拿出來給了裝修公司。現在到處都催著還錢,我哪兒拿的出來……”

處境艱難,美人垂淚,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意。

然而,在場的大半人都是心裏打算盤想從堂七彩這裏借錢的,可堂七彩這些話分明是反而要向他們借錢了。

果然,堂七彩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掃視著大家,可憐兮兮地說道:“正好大家都在這兒,我也厚著臉皮開口問一問,但凡各位有點閑錢的,能不能借我一點兒,現在房子不好賣,掛出去到現在也沒有人聯係我……我晚上都愁得睡不著覺,頭發都一把一把的掉。”

許婷盯著她黑漆漆的頭發,頭發量多且光滑盈亮,絕對是早上剛洗過還抹過護發精油的。

饒是相識二十多年的表姐妹,許婷也無從分辨堂七彩的話是真是假。

飯桌上先是短暫的沉默,有人掏出煙來吸,有人好心說可以借她五千塊錢,還有人給堂七彩分析道:“七彩啊,霍圩欠的債不歸你還,你就耍無賴,讓債主去找死人要錢去。”

堂七彩用紙巾擦著腮邊的淚,無奈道:“林大哥,我在電視台上班,天天都要上節目的主持人,人家要是投訴到上麵,我飯碗都保不了,那點死工資都拿不到了。”

……

煙灰缸裏的煙蒂都堆滿了,人也都逐一離去,堂七彩一共就借到五千塊錢,還是空頭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