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報效祖國世傑服兵役 兆鴻詐死秋怡騙虎娃(1 / 3)

金秋十月,萬裏碧空,北風漸漸涼意,吹染一地的枯黃。

以張久香為首的雷鳴嗩呐班全體人員出動,在母豬原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喇叭嗩呐鑼鼓才藝大比拚。他們個個卯足了勁,精神抖擻,比往常狂野了十倍,百倍。

村長陸兆拓下達指令,不管是誰,必須使勁吹,就是最後隻剩一口氣,也要把吃奶的勁使出來,吹出母豬原的樣子來,吹出母豬原的精氣神來。

張久香接到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召集班子成員,在村部一字排開,拉開架勢,開始使勁的吹,使勁的敲,頓時鼓聲如雷,低沉響亮,震動四方。大號穿透力很強,穿雲裂石,如雷貫耳。知道內情的人群情激奮,不知啥情況的人駐足聆聽。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經過初審,政審,終審,今天,服兵役的參軍報國人員將由縣武裝部統一發放服裝,鞋,帽並送回家鄉,與親人朋友告別,第二天將由專門人員領隊將新兵帶至指定的部隊服兵役。

上午十時許,一輛綠色的尖頭卡車載著蓬布駛入母豬原,在東陵村村部穩穩地停住。從上麵陸陸續續下來穿著淺黃色軍裝的新兵蛋子。他們的胸前都戴著大紅花,這其中就有世傑,文權,陽陽。他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些許的羞澀難以掩蓋精神抖擻的英俊。

外調書記項德平首先做了發言:“希望你們在部隊守紀律聽黨話,建功立業,為母豬原爭光。”

周圍的群眾和新兵蛋子們同時拍掌,“啪啪”聲不絕於耳。

陸兆拓看一眼老書記:“沒有了?”

項德平肯定的眼神:“沒有哩,該你哩。”

陸兆拓慢慢站起,突然把手一揮,情緒激昂:“你們是好樣的,你們是母豬原的希望,我在原上等你們光榮歸來。”

片刻的寧靜之後,“啪啪”聲再次響起。站在旁邊的康瑞君一夜之間好像消瘦了很多,麵色蒼白,雖然有些木訥,但也掩蓋不了她的清秀,得體與端莊。她強作歡笑,眼眶中還浸有淚花,看到兒子參軍報國,長大了,當娘的欣慰又有不舍,畢竟兒子是第一次出遠門。

她的憂鬱最多的成分是擔心陸兆鴻,日複一日的不見音訊,一種恐懼感占據心中,讓她吃不好,睡不好。她隨人流往村中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鑼鼓喧天她都不在意。世傑握著母親的手經過村中的十字路口,這邊就是通往夢燕家的路。他停住腳步:“娘,你先回家,等我去去就回,”說完話,世傑抬腿就往東走去。

陸世傑健步跨進陸兆國的家,看到夢燕正無所適從的擺弄辮子,他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的喊了一聲“夢燕”。夢燕聽到喊聲抬起頭,看是世傑,眼前一亮,頓時百合羞色多看了他幾眼。世傑大踏步來到夢燕跟前:“夢燕,我三關都過了,明天就開赴部隊哩!

“明天?”夢燕抬起頭:“時間那麼緊!”

這時夢雲夢雪夢響和湯氏同時走了出來。夢響抓住世傑的衣服,稚嫩地說:“世傑哥哥,你穿這衣服好帥。”

世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小臉:“等你長大了,世傑哥也給你買一身可好?”

夢響馬上回答:“好。”

湯氏斜眼看了一下世傑:“還不趕快回家,鑼鼓在家敲著呢。”

夢雲,夢雪同時投來羨慕的眼神。

世傑轉向湯氏:“嬸嬸,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夢燕,等我回來立馬娶她過門。我陸世傑向你保證,今生今世對她好。”

夢燕感動的想掉眼淚,陸湯氏卻“哼”了一聲,鄙夷的說:“你的想法是好,現實卻是不盡人意,如果人人都心想事成那就好哩。”

世傑還想再說什麼,二龍過來喊哥哥回去,村幹部與嗩呐班子到家了。世傑一步三回頭,不舍得離去。

陸兆拓帶領嗩呐班與武裝部的人員要按照名單挨家挨戶登門拜訪,每到一戶發放軍屬優待證,擁軍優屬解放軍年畫畫冊,在門上掛五尺多長的紅布。隻要是親戚朋友都要前來祝賀,熱鬧程度空前高漲。隊伍到達世傑家,陸福娃早已在家等候,他滿臉堆笑,一直笑,憨厚的招呼前來祝賀的親人朋友,與武裝部的人員握手。

隊伍到達陸家大院時,夏臨泉站在大門邊左手做了一個讓隊伍進院子的動作,所有人員陸續湧入。他一一與進戶的人員握手致敬。

臨到陸陽陽,由於他住在東陵村小學校,人群又湧向舊祠堂遺址。陸兆鐮聽到鑼鼓聲,知道是怎麼回事,禮節性地從教室內出來迎接,與前來的人單手相握,口中說道:“辛苦哩。”

紅布沒地方掛,徐煒昱急中生智:“掛在辦公室的門上吧,這樣大家都喜慶。”

整個下午,母豬原上空都處在鑼鼓喧天的境地,到了傍晚才得以消停。

晚飯過後洗腳,陽陽對正在整飭東西的父親說:“這次咱原上一共去了二十多人,合格的隻有十七人,柏世勇是初審說肚子疼跑回來的,我一直在納悶,都是一路去的,好幾關我過了,卻沒見到世傑與文權過,他們卻出現在過關的名單上,名字後麵打了一個紅勾。”

陸兆鐮抬了一下眼皮:“孩子,做好你自己,如果你不優秀,別人眼中你盡是缺點。”

防陽陽點點頭:“爸,我給媽去了信了,不知道明天走之前能不能見一麵。”

陸兆鐮似有感觸,搬張凳子坐在了兒子的對麵,語重心長地說:“記住爸的話,爸給你了你生命,但沒有給你最體麵的生活,往後的日子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你對別人好,別人不可能記住你的惡,因為人人都是相互的。”陽陽點點頭:“爸,我記住了。”

陸家大院相對的安靜,文權今天特別懂事,夏臨泉幹什麼他都要爭著幹。最終,晚飯是文權刷的鍋碗。他又燒了熱水並兌水溫熱適宜之後端到夏臨泉的麵前,蹲下身:“姥爺,今晚我給你洗腳。”

夏臨泉頓時笑了:“我自己洗。”

文權把夏臨泉的腳抬起,脫掉線襪,然後放在木盆裏,又把另一隻腳抬起,脫掉線襪,然後放木盆裏。

夏臨泉可開心了,一種知足的笑:“文權,我能自己來。”

文權用手撩起水,在夏臨泉腳踝以上濕潤皮膚,邊潦水邊說:“姥爺,你把我養大,文權記著哩,趕明個我就走哩,你要少喝酒,保養好自己的身子,如果碰著合適的就找一個,好有個伴侶。”一句話說的夏臨泉眼淚濕潤:“我娃長大哩,我娃懂事哩。”

陸湯氏不失時機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包東西放在案板上後盯向陸文權:“這孩子真懂事,你爺倆說的話我都聽到哩。”

文權站起來讓湯氏坐:“嬸,你做下。”

夏臨泉擦了一下濕潤的眼晴,擠眉弄眼的定定神,看了湯氏一眼:“娃長大哩,非要給我洗腳。”

湯氏:“文權,明天就要上部隊哩,你知道,現在家家戶戶都沒有什麼好東西可送的,我就煮了二十個雞蛋送過來孩子路上咥,表示嬸嬸的一點心意。”

文權甜甜的一笑:“謝謝湯嬸。”

給夏臨泉洗好腳後,又用抹布擦幹,然後文權才端著木盆到外麵把水倒了。湯氏眼神町向夏臨泉:“文權走哩,你一個人就孤單哩。”

夏臨泉會心的一笑,拿起盛酒的塑料桶:“孤單啥哩,我有它哩,它就是我的朋友。”

湯氏乜眼看他:“酒能陪你一輩子?酒能給你暖和?陪你說知心話?”

夏臨泉不語。

原上最為熱鬧的人家要數陸福娃家了,康瑞君娘家王樂村來了很多親戚,她本身就是婦女主任,這幾年或多或少與上麵互有交集。鎮裏來了人,村裏的都來了,柏姓一族的都來了。一家人忙活到二十一點才算徹底結束。

世傑向外張望了很多次,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穿了一天的軍裝太拘緊,回到二樓想把衣服換了,這時,夢燕旋風一般走了進來。反應過來的世傑喜出往外,一下子捉住夢蒸的手:“我盼著你來哩。”

夢燕一臉的嬌羞,你明天就走哩,不知哪年哪月能再見麵,我能不來嗎?”

世傑仔細端詳夢燕的臉:“燕妹,你真美!”

夢燕抽出一隻手從褲袋裏拿出一個巳經繡好的荷包,包包純白色,做工精細,上麵繡著一對鴛鴦,鴛鴦旁邊四個字:百年好合。陸夢燕把荷包往世傑鼻前晃了一下,一股香味頓時陷入心脾。她嬌羞的望著他:“香包裏麵裝了草藥,是我特意在坡上采的薄荷,藿香,菖蒲,艾葉。”

世傑的眼神從笑演變成了感動,他快速把門栓上,一把摟過陸夢燕:“夢燕”。

夢燕慢慢揚起雙手,從解開的軍裝內環腰抱住了世傑的腰,輕輕的喊到:“世傑。”

良久,世傑鬆開擁抱,低頭望向夢燕,四目相對,眼眸萬分傳情:“我走後,你要好好保護自己,愛護自己,等我回來。我再次向你保證,我陸世傑一生一世隻愛你一人,非你陸夢燕不娶,如果違背此言,天打雷劈。”

夢燕握住了他的嘴:“胡沁亂汰什麼,什麼雷呀劈呀,這些重要嗎?”她把荷包交在陸世傑的手心:“一定隨身攜帶,包在人在,人在包在。”

世傑堅定的點點頭,再次把夢燕摟在懷裏:“打內心裏,我真不想走,走後起碼兩年見不到你。”夢燕再次摟住世傑的腰:“你可以寫信呀,可以寄照片呀。”世傑的手加大了力度:“真不舍鬆開,就想這麼抱著。”陸世傑一直抱著。

靜止之中,陸夢燕初次嚐到了被抱的溫馨滋味,讓她心中旌旗飄蕩,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實在與體驗,從沒有過的心靈碰撞。夢燕抬起頭望向世傑,臉上布滿了紅暈與嬌羞:“世傑哥,原上人都議論你的特殊身份,但我從沒有對你有其它看法,你就是你,一個優秀的男人。”

世傑持續的感動,他捧起夢燕的臉:“我想吻你。”

陸夢燕沒有含糊的眼神,慢慢閉上了眼,一臉的從容,等待幸福的時刻來臨。世傑慢慢把嘴唇湊了上去,四唇相貼之後就是觸碰摩擦,對於尚不完全熟知人性知識的兩人,吻的技藝與美妙是無從可知的。摩擦觸碰的久了,夢燕突然問到:″世傑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世傑點點頭之後,夢燕來到了世傑的床邊,開始解上衣的紐扣,世傑抬起手在空中:“夢燕。”

夢燕把解開的棉襖放在床上,又脫去沒有袖子的馬甲,最後隻剩一件淡紅色的束胸。一具勻稱,修長,白皙的軀體完美的呈現在眼前。

世傑走上前去,夢燕迎合他的擁抱:“世傑哥,兩年的時間太長,我怕我熬不住,今天你就把我的身子拿了去,我永不後悔。”

世傑感動地差點流了淚,他凝視重地把束胸從頸部擼到腰際:“夢燕,你,穿,穿,穿上衣服吧,別,別凍著。”世傑說話的聲音充滿顫音,夢燕睜開眼:“世傑哥,你。”世傑拿起床上的馬甲,棉襖:“夢燕,我感動你今晚的勇敢,我會終身銘記,更感動的就留給兩年後我們結婚的日子吧!”夢燕一把抱住陸世傑,激動的在他胸前小鹿亂撞:“世傑哥,我是你的,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夢燕穿好棉褲之即,院子裏湯氏“我家夢燕在哪噠”的聲音傳來,康氏剛說二字“湯嫂”就聽一陣“蹬蹬蹬”的上樓聲,緊跟著人就來到了門前,“咚咚咚”急切的敲門聲傳來。

湯氏在門外扯起喉嚨大喊:“夢燕,你出來,夢燕你出來。”喊完之餘,湯氏沒忘瞅一眼這閣樓的質地與做工。裏麵“窸窸窣窣”一陣雜亂穿衣聲過,門被拉開,世傑露出笑臉:“嬸嬸,你來哩!”湯氏一眼瞅見世傑敞開的軍衣和女兒淩亂的頭發,氣得衝上去就打夢燕:“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深更半夜跑到人家,衣衫不整,頭發亂的像麻,你說,你們都幹了什麼?”

夢雲,夢雪無從勸解,隻有眼睜睜的看母親表演。湯氏像一隻瘋了的母狗,越戰越勇,打累了夢燕指向世傑:“你這個小畜生,你對我們家夢燕做了什麼?”

世傑急切的解釋:“我們什麼也沒做,我明天就走哩,俺倆是說了悄悄話。”

“你說話鬼相信,沒做什麼,為什麼栓門?沒做什麼,你為什麼敞懷?沒做什麼,她的頭發為什麼那麼淩亂?沒做什麼,為什麼那麼晚才開門?”

康瑞君與福娃來到樓上,院子外麵陸續來了很多陸兆國家族的人,他們在靜聽動靜。湯氏對著康氏咆哮:“別看你兒子當了兵,如果他今天對我家女兒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對不起,他肯定走不了,我要讓他進大獄。”

一聽事態這麼嚴重,康氏進屋趕忙問道:“世傑,給嬸說實話,有沒有做對不起小燕子的事?”說著話,她捏了一下兒子的手,示意他精明點。

陸世傑剛想說什麼,夢燕甩了甩頭發,非常鎮定:“母豬原上誰不知道世傑喜歡我,我的心不是泥捏的,他明天就要當兵走哩,我來看看他有錯嗎?別說我倆沒做什麼,就是做了什麼,那也是我心甘情願,就是他今後不要我了,我也沒有一句怨言,明白了吧!”說完話,陸夢燕頭也沒回就衝了出去,一直奔到自己的家中。

一席話打消了湯氏的囂張氣焰,她灰溜溜的下了樓。

院外的族人逐漸散去。

康瑞君整理了一下兒子的衣服,十分關切地說:“兒子,給媽說實話,剛才你和夢燕是不是巳經……?”

世傑抓住了康氏的手,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又像一位已經成熟的大人:“媽,兒子這一生非夢燕不娶!”

黎明前的曙光像一把利劍斬斷了障眼的夜幕,迎來了剛剛露臉的太陽。即使霞光四溢,漫過了沉睡之中的母豬原。

呂卉婷到達東陵村小學時,陸兆鐮校長與兒子陸陽陽還沒有起床。她氣喘籲籲,一手撐在牆壁上休息。收到兒子的信,她無法入睡,淩晨三點找了一根長木棍摸索著路就朝母豬原進發。胡老師不放心,要一同前往,被她拒絕。兒子要當兵走了,她心裏也是高興。兩年後才能見麵,讓她從未有過的糾結。好像兩年就是一輩子,動力讓她不顧一切走了三個多小時才走到母豬原。

思念母親的陸陽陽一夜也沒怎麼合眼,一整夜擔心媽媽會不會收到自己寫的信。收到了,在自己走之前能不能趕到見上一麵。這兩種糾結的心裏攪和的讓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當他隱約感覺外麵有腳步聲後又有喘息聲後,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趿上鞋就去開門。他看到了那張久違的臉,慈祥的臉,和藹可親的臉。他頓時哭了,一把摟過呂卉婷:“媽,你終於來了,兒子想了你一夜,總擔心你來不了哩。”

呂卉婷伸出右手,輕輕捋過兒子後腦勺的頭發,眼中噙著淚花:“我知道我娃當兵要走哩,當媽的能不來嗎?別說這遠的路就是多上十倍,八倍,媽照樣會來哩,媽也想我娃哩。”鹿陽陽哭著仰起頭,看到了高玉鳳耳邊的絲絲白發:“媽,你有白發哩。”高玉鳳苦笑著:“人老哩,哪有不生白發之理。我娃長大了,媽就老哩。”“媽,”陽陽把頭藏在媽媽的懷中哭泣,越哭越傷心。越哭聲音越大,根本沒有減弱的勢頭。呂卉婷知道兒子這是在發泄這十幾年憋在心中的苦痛哩。她輕輕有節奏的拍兒子的肩臂:“我娃哭吧,哭出來就好哩,媽知道對不起你,這些年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不是一位好媽媽。”哭聲把陸兆鐮校長驚醒,他穿好衣服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沏了一杯茶,端在呂卉婷的麵前,示意喝下暖暖身子,呂卉婷接過。陽陽停止哭泣,把母親扶起在屋內凳子上坐下,趕緊去做飯。

將近十六年,一家三口終於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每人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些鹹菜。呂卉婷從褲帶上的一個小小袋裏掏出幾張紙交給陽陽:“兒呀,這是這些年媽媽給你攢的錢,本是想你結婚的時候才拿給你的,如今你當兵了,這些錢你就帶著,碰到需要打點的給領導買些禮品什麼的,能用的上。”陸陽陽隻看了一張就驚呆了:“媽,這麼多錢!”待他看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媽,這些年你攢了這麼多錢,兩千多塊呀!”

呂卉婷引以為豪地說:“看到了這些錢,媽感覺值得,給我兒子攢的,值得。”

“那你能不能講講怎麼掙的?老師一個月才二十多塊,一年不過三百塊。”

呂卉婷本不想說,但迫於兒子的關切,還是告訴了他:“媽節假日從不休息。隻要有時間就在風景區門口賣粥,賣大餅。旅遊的人有錢,錢好掙。”

“媽,”陽陽再次淚入雨下,抱著母親哭了起來。陸兆鐮校長一臉的悲戚,呂卉婷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人感動。

呂卉婷再次拍打兒子的肩膀:“我兒長大哩,我兒不哭,我兒子在部隊一定要聽話,一定要走出這母豬原,在外麵闖天下。”

陸兆鐮向呂卉婷投去讚許的目光,陸陽陽抬起頭,目光堅定:“媽媽的話,兒子記住哩,兒子走之前有一個願望,希望媽媽能答應。”

望著兒子那肯切的眼神,呂卉婷點了點頭。

陸陽陽:“爸爸一個人孤苦伶仃,吃不好,睡不好,可憐的很,你看瘦成啥樣了?媽,你就搬回來吧!陪在爸爸身邊,正好你也是老師,學校裏正好缺一名代課老師。”

呂卉婷聽到兒子發自肺腑的聲音,異常敏感,她把頭偏向一邊站了起來:“孩子,有些事你暫時還不懂,媽是身不由己,媽在柿園子鎮當老師不說,媽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上次你爸去,也看到了事實,難道你爸回來沒有告訴你嗎?”

陸世傑:“爸爸有沒有告訴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回來?”

呂卉婷:“做人要懂得五常,仁義禮智信,五倫,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媽媽已經活在不惑之年,不能做有違五常五倫之事呀!”

“媽,你可以……”陸陽陽話沒有說完,陸兆慶就在外麵喊:“陽陽,快走,在村部集合,武裝部的車已開來哩。”

陽陽穿好軍裝,帶上火車頭帽,紅色的五角星特別耀眼。他向媽媽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媽媽,如果今生你不與爸爸生活在一起,是兒子此生最大的遺憾。”

陸陽陽背上軍旅包,嫣然一副軍人模樣。呂卉婷把票額最大的一張存折裝在兒子的內衣口袋裏:“記住媽媽的話,機靈些,這錢用得著。”

餘下的幾張存款單,她交給了沉靜中的陸兆鐮:“這錢你保管吧,兒子將來結婚用。”

兒子走了,呂卉婷在後麵追,陸兆鐮校長閉著眼睛沒動。

母豬原上,陸文權是唯一一個跪別夏臨泉的人。雖然被跪別的人不是生身父親,是他把自己一手帶大,其中的付出與艱辛無人能體會。這一跪是存在於骨子裏的清純與善良,是脊椎動物有生俱來的感恩。文權淚如雨下,淚水布滿臉頰:“很小的時候,從未謀麵的爸爸就戰死彊場,媽媽雖然把我帶至母豬原,在這十幾年裏一直沒有再見麵。爺爺走了,你沒走,阿婆走了,你沒走。大伯回來哩,現在不知身在何方,是你把我養大,不是親爹,勝是親爹,快要分別了,從未有過的不舍,心中千言萬語,難以明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爹,爹,我走哩,”說完話,陸文權就頭也不回飛跑向村部,後麵的背包左右搖擺著,消失在夏臨泉的眼簾。

一聲“爹,我走哩”觸動了夏臨泉內心深處最為敏感的神經,這位渭北高原的漢子流淚了。他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露出布滿淚痕的笑臉!這一生太他媽直了,老祖宗說的話:付出就有回報,這話大實話,沒有摻假。當他的眼睛真正能視物時,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麵前。湯氏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他:“大白天的咋就哭了哩?”

夏臨泉看了看周圍後與湯氏拉開距離:“是沙子進了眼,那是沙子的苟且,它把眼淚逼出來,那是眼淚給他挪窩留床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