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珂的雙眼緩緩睜開,盡管她的生機幾乎枯竭,但那雙眸子中透出的堅定光芒,依舊觸動了陳昴內心深處的某根弦。
李珂的身體,如今僅靠蘇翎音的靈力支撐,勉強維持著生命的表象,連最基本的動作都無法完成。然而,當她看到陳昴時,嘴角還是擠出了一絲虛弱至極的微笑,聲音微弱地說道:“文若……師弟,我……終於……等到……你了。”
陳昴雖僅繼承了本體的記憶,對李珂並無深厚的情感,但眼見她如此,也許是對於生命消逝的感觸,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股悲傷。
他緩緩低下身,輕輕拂去覆蓋在李珂麵龐上的發絲,聲音低沉地問:“你知道是誰對你和秦師姐下的手嗎?”
李珂的瞳孔急劇收縮,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陳昴立刻會意,她雖知曉真凶,卻不得不選擇了沉默。
他想了想,換了話題問道:“玉真師姐,你不是回宗療傷了嗎?你的傷勢如何?為何又如此迅速地被派到了這殘酷的戰場?”
李珂回憶片刻,吃力地開口:“我真……的好……文若……直在……再次……不知……一段……體好……直沒……竟然……在我……入侵……益州……弟子……認識……一批……青師……到達……失蹤……奇怪……嗜血……渾噩……穀……姐……領……腹……旋……記……”
她的聲音逐漸微弱,話語也變得支離破碎,陳昴難以理解她的意思。他注意到蘇翎音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顯然,李珂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
陳昴注視著李珂眼中滾落的淚水,那不甘與恐懼,以及因恐懼而產生出的那微不可察的顫抖,她無助地望著自己。
此時蘇翎音終於停止了向李珂體內注入靈力,對陳昴搖了搖頭。
悲傷之情湧上陳昴的心頭,他接過李珂柔軟的身軀,將她輕輕地抱入懷中。
在擁抱的瞬間,陳昴察覺到李珂的手似乎輕輕搭在了他的腰間。他立刻調整姿勢,讓右臂支撐著她的頭,讓她躺在自己腿上,左手緊握住她冰涼的右手,希望對方感受到他手上傳去的一絲溫暖。
根據本體的知識,陳昴判斷,這或許是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看著李珂的眼神變得平靜,那不甘與恐懼已消失無蹤,他們的目光相對,陳昴從中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平靜。
陳昴輕聲問道:“玉真師姐,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李珂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輕聲說道:“我……黃泉……來生……”
她的聲音雖弱,卻讓陳昴心中一動。他回憶起本體在金陵仙閣中與李珂談論虛彌空間的情景,那時她們曾提及後土娘娘和黃泉,本體講述了輪回,而李珂則談到了陰陽與生死。此刻,他似乎觸摸到了某種深層的感悟,但此刻不是沉思的時候,他決定將這份感悟留待日後慢慢參悟。
李珂的手傳來了微弱的力量,她輕聲說:“我……想……睡……”
隨後,她帶著微笑,在陳昴的懷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盡管李珂的模樣宛如沉睡,但陳昴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生機已經徹底消逝。
麵對故人的離世,陳昴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涼。他不禁疑惑,為何自己會因本體的情緣而感到如此哀傷?
在這悲涼之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蘇翎音自然感受到了李珂的離世,但她的情感與陳昴截然不同。她經曆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對於身邊戰友的離去,已不再有太多的感傷。
她看到陳昴默然抱著李珂,以為他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便沒有出聲打擾,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準備去查看其他昏迷的修士。
就在這時,陳昴開口問道:“蘇長老,多謝剛才出手相助。不知適才蘇長老可看出些什麼?”
蘇翎音對陳昴的冷靜感到驚訝,但她轉念一想,能在短時間內境界飛速提升的修士,心誌必然異常堅定。她回以微笑,淡淡地回答:“適才李道友體外的金光讓我想起了一門術法。不知文若少主是否還記得當年風靡一時的‘天罡神術’?”
陳昴聞言,立即在記憶中搜索“天罡神術”的相關信息。這段記憶對本體來說至關重要,正是這“天罡神術”,讓本體在失去係統輔助的時期,度過了一段極為消沉的時光。
但是,通過兩儀天冰劍接觸過陰陽法則的陳昴能明顯辨別出,當年的“天罡神術”並未涉及法則,說起來有點像“偽陰陽絕殺陣”一般,是一套模仿某種法則運用而針對低階修士而設計的傀儡化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