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裝著滿滿幾大箱的銅錢,拉車的又是一匹駑馬,故而王偉的破舊馬車幾乎是在龜速前行。到達羅成軍營外的時候,在路上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拿出羅成給的腰牌亮了亮,門口守衛馬上進去通報。
不一時穿著黑色勁裝的秦鐵就走了出來,身上還冒著熱汗,過來就是一拳:“猴子,昨夜玩的可快活?”
王偉揉揉肩頭笑道:“還行,可惜兄弟沒在場啊。”
“是啊!某都後悔了,昨兒應該回去的。走吧,少將軍候著你呢。”
王偉輕聲道:“馬車也趕進去,裏麵都是錢!”
秦鐵吃了一驚,趕緊上去推開車夫,和王偉一起牽著馬進了軍營。
千步開外的兩塊大校場上,分別有騎軍和步軍在操練,塵土漫天,喊殺聲不絕於耳。
王偉有些日子沒來了,不免偏頭多看了幾眼。長相凶悍的騎軍統領史大奈他認識,據說是個突厥沒落王族,跟隨前突厥可汗處羅來到中原,處羅可汗死後輾轉來到涿郡,成了天節軍中的一名小小旗牌官。少將軍不知從哪得知此人弓馬嫻熟,於是調來做騎軍統領,可謂是一步登天,令人羨慕不已。背對著大門處,正在教導步軍拳術的魁偉漢子,王偉還是第一次見,不過他很識趣的並未向秦鐵詢問。
馬車經過騎軍操練校場的時候,有幾名騎軍好奇地看了一眼。不料被史大奈發現了,上去就是幾馬鞭加一頓臭罵,其治軍之嚴厲由此可窺一斑。
過了校場,馬車拐了個彎向營房而去,在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前停了下來。
羅成這次為了尋找上等鐵礦石,在涿郡周邊跋山涉水,足足尋找了一個月左右。沒想到回程途中,卻在桑幹河驛站發生了那檔子事,他身上有傷,昨夜又和牛猛等人忙乎了許久,天快亮時才歇息,倒在床上就一頭昏睡過去。
即便是極度困倦,秦鐵在外一敲門,羅成還是立即醒了過來,坐起身揉揉眼,對著門外吼了一嗓子:“敲什麼敲!是不是王猴子來了?來了就滾進來!”
“哎呀,少將軍真是神機妙算!”
王偉在外麵拍了記馬屁,諂笑著推開門。當看見羅成臉上的傷痕時稍微一愣,隨即馬上恢複了諂媚的笑容,權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秦鐵,以後少和這猴子來往,免得也變得油腔滑調、馬屁滾滾!”
“哪能呢?小的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腳下留情!哎呦!”
羅成狠狠踹了王偉幾腳,發泄完起床氣,洗漱過後就著冷水啃起了一塊餅子。等到王偉和秦鐵把幾口大箱子都搬進來,他手中的餅也吃完了,一屁股坐回床上笑罵道:“還要請你們坐啊?”
兩人嘿嘿一笑,拖過一張條凳坐下。
王偉正色道:“少將軍,這些日子以來,小的按照你的吩咐,每天都會收集有價值的消息,倒是發現了幾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說來聽聽。”
“小的先說第一件事,十幾日前小的得到消息,有人向靺鞨蠻子販賣兵器,當日確實有幾個靺鞨蠻子進了城,可惜小的派去跟蹤他們的兄弟被殺了,那幾個蠻子也消失不見,這件事暫時沒有了追查的線索。”
羅成冷然一笑:“狗膽包天啊,這可是通敵叛國!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小的已經讓兄弟們嚴加留意城中所有的靺鞨人,一旦發現什麼異常馬上抓人!”
“除了這個,還要多留意那幾家豪門大族,若是查到什麼休要動手,先來稟報於我。說第二件事。”
“喏!近幾日來,有人暗中煽動那些流民謀逆!小的派人混入流民中,得到的消息表明,十有八九是逆賊格謙的部下所為!”
“格謙!”聽到這個名字,羅成大吃一驚。
大業九年,厭次(山東惠民)人格謙率眾造反,占據了豆子崗(厭次、陽信、無隸三縣之間的鹽堿窪地),自稱燕王。如今手下近乎十萬眾,和王薄、高士達互通消息,時常四處攻掠,河間、幽燕之地無人不知。數月前趁著大軍征伐高句麗之際,格謙還妄圖謀取涿郡城,卻被留守的天節軍輕易擊退。羅藝也曾想過請旨率軍討伐,無奈格謙所占據的地方都是窪地,不利於天節軍鐵騎作戰,再者高句麗戰事剛結束,天節軍也傷了些元氣,因此討伐之事就暫且被擱置。
羅鬆所知的那段曆史中,格謙數次攻打過涿郡城,不過都以失敗告終。格謙被王世充率軍破而斬首之後,其麾下大將、陽信人高開道率領殘部,在沿海一帶聚眾休養生息,並且攻占了北平、漁陽,繼承了格謙燕王之位,聲勢浩大無比。高開道此人狡詐多變,走投無路時就投靠他人,一旦恢複了勢力就反噬其主,還多次引突厥人攻打涿郡,乃是一個反複無常、無信無義的卑鄙小人。
‘格謙乃是一介莽夫,這件事應該是高開道那廝所為!隻是高開道應該知道,如今天節軍主力已經回歸涿郡城,就憑他們是絕對打不下來的啊!那廝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