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年九月初二的朝會看似草草結束,其實卻蘊含著很多不一般的意義。
楊廣忽然抽調李淵手下郡兵增援太原,自然是受到那首童謠的影響。而下旨嚴令羅藝限期剿賊,卻褒獎剿賊得力的張須陀,甚至把其畫像掛在自己寢宮內,明擺著是給各地的將領們一個明確的警告。
對宇文述來說,這次朝會的過程雖然偏離了他此前的謀劃,但是削弱羅藝的勢力、間接打擊蘇威虞世基的威信、震懾朝堂上的牆頭草這三個目的都已經達到。至於李天乙被殺一事,宇文述根本就沒準備在朝堂上提起來,因為他知道楊廣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除非楊廣對羅藝起了強烈的猜忌,這種小事才會被列為罪狀,因此隻是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打壓羅藝的契機罷了。
而對蘇威和虞世基來說,事情發展到這個樣子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羅藝的天節軍並未被直接抽調。剿賊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說的,若是羅藝能夠剿滅逆賊,對如今叛亂四起的大隋朝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封德彝在這件事中到底起了什麼作用,也唯有寥寥幾個當事人知道了。
朝會過後,因那首童謠被鬧的膽戰心驚的李淵等人,自然又是百般設法洗刷嫌疑了。
很少有人知道,這次的朝會發展成這樣,阿史那咄吉的那封信占了一半原因,羅成擊殺李天乙占了另一半原因。作為始作俑者之一的羅成,對洛陽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此時他正在大將軍府後花園內,被母親秦夫人大聲斥責。
“你這孩子,怎麼這般不懂事!線娘的傷勢才剛好了一點,你就故意讓她生氣?去你的軍營看看怎麼了?難道還不許線娘去看看她三叔不成!你等下就老老實實帶她去,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羅成低著頭唯唯諾諾,眼睛餘光卻瞪著正挽住秦夫人右手腕,一臉乖巧討好的竇線娘。
察覺到羅成的目光,竇線娘臉上的笑容更是得意。
經過近一個月的靜養,身子骨本就十分強健的竇線娘傷勢好轉極快,除了那幾處縫合過的重傷創口,其他傷勢都已無大礙。竇線娘本就是個靜極思動的脾性,又想念三叔等人,於是就趁著今日羅成回府的時機,央求他帶自己去城外走走,順便去軍營看看竇建義和牛三成等人。
當日王偉回城後,馬上重新查問近兩日內入城的外地人。牛三成並未逃脫追查,很快就被王偉帶人抓獲,順帶著搜出了竇線娘藏在老牛客棧的東西。牛三成無可抵賴,隻好招認了自己的身份。
三日後羅成帶著牛三成去了軍營,試圖讓他也幫著喚醒竇線娘。沒想到回到軍營的時候,恰逢竇線娘醒來,算是給了她一個小小的驚喜。
竇線娘醒來後的第二天,就被秦夫人接回了大將軍府,安置在自己的院內靜養。對府中之人宣稱竇線娘為娘家侄女,前來探親途中見到羅玲兒被盜匪擄掠,前去相救導致身負重傷雲雲。
秦夫人有感於竇線娘對自己的深深眷戀,憐惜之餘對她的人品相貌也頗為滿意,又見羅成對她很是緊張,早就把此前準備悔婚的念頭丟到了九霄雲外。每日吃藥用膳都會親自過問,時時噓寒問暖,十分的疼愛維護。
薑夫人覺得竇線娘和自己年輕時候很像,對她也頗為照拂,又因知道婚約一事,也不時過來問候說笑幾句。
竇線娘看似脾性剛烈,不過卻是外剛內柔之人,又極是恩怨分明,別人對自己好一分就會回報三分。她在秦夫人身上還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親情,自然對秦夫人非常尊敬親熱。以至於最近有時候羅玲兒都會抱怨幾句,說自從線娘姐姐來到府中之後,娘親對自己都沒以前好了。
羅成近來經常回城,一來是和王偉商討情報司黑衣衛的初建,二來回府看望竇線娘。
開始的幾天,竇線娘聽說羅成來了,往往不是讓花又蘭擋駕就是蒙頭裝睡。秦夫人見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悄悄說了婚約的事情,竇線娘又驚訝又羞澀無措,不過平靜下來後也就不再拒絕羅成來見自己。
雙方逐漸熟悉後羅成發現,這個女子說話行事都喜歡直來直去,有時候也很頑皮,說不過他的時候就會耍耍小無賴。總體而言,除了性格太過剛烈、眼裏揉不得沙子之外,竇線娘和他上一世相熟的幾名女子頗為相像,交往之時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羅成很喜歡這種親切感,幾乎每天都會來找竇線娘說說話,尋找那種久違的輕鬆自然的感覺。
竇線娘對羅成的脾性也很了解了,知道他平日冷冷的樣子是在裝摸做樣,其實內心是個很火熱、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犯傻的人,自然不會再懼怕於他。再者雙方婚約在身,自己全身又都被羅成看光了,竇線娘不知不覺就有了‘破罐子破摔’、‘遲早是他的人’這樣的念頭,對羅成的態度也就越來越熟撚隨意。時常會輕微捉弄羅成,看著他哭笑不得的模樣或者是被秦夫人訓斥,竇線娘就會很是開心得意,自覺大大出了被羅成‘羞辱加非禮’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