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發揮的力量是尋常人不能想象的,不過半刻時間習若舟身上還在滲血的鞭痕都已結痂生出嫩粉色的新肉。
凰初的眼瞳深邃無比,目光就停在他的臉上,她換了一隻手撐著臉,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有什麼難題出現。
“師父?……”
習若舟背後冒出涼意,他虛弱開口。
凰初看著他緊緊抿著的唇,虛弱的慘白的臉色。
“這樣不累嗎?”
“……師父在說什麼?”
凰初的手捏上眉心,頗為無奈道:“若舟,為何要算計我呢。”
他喉頭發幹,吸了口氣:“不是的師父……”
“你想讓我看到這一幕,然後呢?”
“異火的所有權並不在我手裏,它隻是暫時寄存……”
凰初卻是無意於聽他解釋,她起身。
床榻之上的少年卻是呆住,手腳慌忙地想要下地去阻攔她,“師父,你信我好不好?”
凰初隻留給他一個背影,“將實話告訴我。”
她一開始的確慌了神,從他離開的不自然,到尋到拍賣行所有人的遮掩,再到門口角落的折扇明顯淩亂的被挪動的床榻……
凰初提著一口氣,生怕他出了什麼問題慌亂中將王管家打暈。
可當他想要說出些什麼的時候,習若舟便能撐著一口氣說放過他。
再到身著華服的男人出現,那一番話更是將她搞糊塗,前人因為他沒有上報而來,後人卻因為他上報來救。
這個時間差不該出現……
這麼多漏洞不應該出現……
她自認從第一眼便感覺到習若舟是個精於算計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形於色已經甚是難得,隻是她在這麼多世界走過看人全靠直覺。
她腳步頓住,餘光中看到他摔倒在地雙手撐著身體垂著頭,身上帶著血跡的青衣甚至都沒來得及換下。
終於是心軟了……
凰初回頭,看著迷茫的少年。
“你知道哪裏讓我發現了嗎?”
凰初自顧自地說著:“你太著急了啊,明明那般周密的性格怎麼會讓送晚消息這種事情的發生呢。”
習若舟緊咬著嘴唇,忍不住眼中的酸澀感,嗓音帶著輕顫:“師父……我到底哪裏差勁?”
“為什麼我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做好也是做壞也是,總是有不同的借口拋下我……”
“為什麼師父更在意師姐,能為她去尋異寶,能為她去站在碧夜城三家的對麵,能不在乎容貌露在眾人麵前,能告訴所有人她是你的徒弟?”
“她比我弱,師父拋下我去救她,她比我強,師父也會為了她的安全扔下我……”
“師父……我沒有辦法了,我隻能讓你知道我會迎來的處境,可明明異火也是給師姐的!”
少年的臉上第一次沒了往日的溫柔笑意,十幾歲的閱曆無法讓他在這種時候還能帶上一副笑臉麵具。
他的眼眶泛著紅,聲音帶上哭腔似是在控訴又帶著無力感……
凰初心頭一顫,以為自己將兩個徒弟都照顧的很好,卻根本想不到在他心中是這個樣子的。
……
凰初看著他半掛不掛的眼淚,“所以便用自己當餌,隻為讓我發現你也很需要我嗎?”
“那你幹脆不告訴商會不是更好嗎?”
習若舟的手還撐在冰涼的地麵,“啪嗒”一聲眼淚順勢而落。
“怕我因為你不需要我拋棄你,又怕我覺得你是個累贅拋下你,是這樣嗎?”
讓她看到脆弱的一麵,卻又在最後讓她看到原來他在商會中還是有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