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坐吧!”
李老爺悶頭坐下,丫鬟上了茶點,退了出去。
“母親,茵茵這孩子,也到了考慮婚姻大事的時候,不知,她有沒有中意的?”李老爺直接道明來意。
“你呀,一回來就關心丫頭,幾個男兒沒見你問一句,倒是偏心!”老婆子調侃了兒子一句。
“男兒郎們,自是大丈夫何患無妻!女兒家麼,就得做長輩的多操心了,哎!”李老爺歎著氣解釋道。
“三丫頭麼,倒真的有情況。”李老太太淡淡說道。
“怎麼?”一聽說女兒有情況,李老爺瞬間精神了,著急地問道。
“你先別急,慢慢聽我講。”
“這茵茵麼,不知怎麼回事,就喜歡上一個書坊夥計,二人經常在街上見麵。”
書坊夥計?經常見麵?李老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李家書香門第,世代為官,我李德曜的女兒怎會和一個匠人相好?
“絕無可能!”李老爺喊道。
“茵茵自小心高氣傲,豆蔻年華時對各地才俊都不屑一顧,怎麼會喜歡一個匠人,絕無可能!”李老爺根本不願相信。
李老太太平靜地等待自己的兒子接受現實。
片晌,李老爺問道:“為人如何?”
“倒是個本分老實的。”李老太太答道。
李老爺搖了搖頭,李老太太卻說道:
“我就知道你眼界高,我又替茵茵尋了幾人,你且參謀參謀?”
“還是娘有心,快說說看。”李老爺好似找到了救星。
“有一人,俊朗非凡,書畫無雙。”老太太將幾本金剛經給李老爺看,李老爺看著俊逸非凡的字體,頓感舒暢,交口稱讚:
“這個好,這個好,就是此人替茵茵做的畫吧,技藝絕妙,可稱聖手,實乃良配!”
老太太也跟著兒子一起笑起來,繼續說道:
“還有一人,俠肝義膽,智勇雙全,雨夜上落烏,破了金壇大案。”
“可是那王氏兄弟其中一人?”李德曜身居刑部,自是知曉這驚天大案,但事涉家鄉,為了避嫌對其中細節過問不多,隻知當夜三人為一和尚和王氏兩兄弟。
“正是。”
“真有如此才能,我又在刑部,倒可以栽培一番,此人亦是佳婿。”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道出最後一位人選:
“還有一人,乃萊州新科案首,年方十七,這是他給茵茵寫的詩句。”
老爺一聽是十七歲的案首,又看到“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應如是”和“花不盡,月無窮,兩心同。此時願作,楊柳千絲,絆惹春風”兩句,不住點頭道:
“此人最佳,此人最佳,若能得此夫君,是茵茵之幸。”
李老爺在嘴裏念叨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母親,幾人都對茵茵有意麼?”
“確實探聽過,都深慕我家三丫頭。”老太太答道。
“倒是勞母親費心了,有母親在,是我李家後輩之福。”
“那你選好哪一位了麼?”老太太不聽兒子的馬屁,徑直問道。
“倒要看茵茵更中意哪一位了,反正不可能是印書匠!”李老爺說完,突然發現母親麵色不虞。
“這印書匠,怎地?”李老太太試探著問道。
“若我說以上四人,其實是一人呢?”老太太麵有寒霜,語氣不善。
“怎麼可能?”李老爺瞠目結舌,以上四人俱是一人,這也……
“李德曜!你當官當久了,心裏是不是隻剩嫌貧愛富那一套了?還不如你女兒!”老太太的數落滔滔而下。
“若不是茵茵在他還是印書匠時就認準了他,後麵的畫中聖手,少年俠客,新科案首,哪個輪得到你?!”
“休要讓榮華富貴蒙了眼!人活一輩子,活得是一顆心,一口氣!兒啊,你要當心呐!”
李德曜先是大腦裏一片混沌,一時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聽到母親這些話,耳邊嗡嗡好似鳴響了警鍾,當下倒頭向母親拜去:
“娘親教訓的是,兒子謹記。有母親在,是我李家後輩之幸。”
言語誠懇,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