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邊偷賣了萬石存糧,自己和洪縣令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張永誌已將萊州城上層籠絡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利益網,足以吞噬萊州城內一切反抗的力量。

“洪大人,消消氣,你已經為他們做的夠多了,現在想想你自己吧。”張永誌溫聲勸道。

“就算有糧,這官倉你能開嗎?你不開官倉,正是恪守臣子本分,誰人能怪你?”張永誌循循善誘。

“大家一地為官,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份富貴,少不了你的。”張永誌話音剛落,陳員外笑嗬嗬地上前奉上一盒銀票。

“收下了,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否則,倒是不好出這個門哇!”張永誌優哉遊哉地說道。

聽聞此言,王索明開始調息,今天若難善了,一定要把老洪帶出去。

“去你碼的!”洪縣令繼續罵。

“立榮(洪仕成的字)啊,現下你要真想救災,不妨就收了錢,好歹也能買個百石糧,能救幾個是幾個。”周縣丞也出聲勸道。

幾個練家子開始向二人靠攏。

洪仕成本想接著罵,卻發現幾個武夫都盯著身後的王秀才,頓時暗道不好,從怒火裏回複幾分清明。

我怎麼把索明給忘了!他如此年少,又有經天緯地之才,無論今日我在此是生是死,都不能連累他!

當下局麵,受了這錢便可脫身,但張永誌定想此事越嚴密越好,很有可能要殺人滅口,眼下要好好地尋思一計,將王秀才安全帶出才是。

“再加一千兩!”洪仕成突然出聲。

“啊呃!咳咳咳!”張永誌一口老痰嗆到嗓子裏。

“洪大人,你什麼都沒幹,再加不合適吧?”申金虎嚷嚷道。

“放屁,我們的清白,全靠洪大人在前麵撐著!”張永誌回頭戳了申金虎一眼,一旁的陳會長又奉上一遝銀票。

他巴不得洪仕成多拿些,拿得越多他越放心。

洪縣令取了銀票準備帶著王索明離開,張永誌卻突然喊道:

“慢著!”

二人回頭,隻見張永誌冷冷地盯著王索明,對洪縣令陰狠說道:

“洪大人,這樣放你離開,好像還有些不踏實,不如,你給咱交個投名狀?”

王索明內力急轉,渾身蓄勢待發,一掌之下張永誌必然斃命,借著琉璃玉體逃出這府庫倒也不難。

洪縣令卻一反常態詭異一笑:

“哈,張大人,你確定要我殺掉王秀才?好好好,刀來!”

一柄尖刀被遞到洪縣令手裏,洪縣令拿起刀,一麵走一麵自顧自地說道:

“要說這王生啊,真是可惜,長得好,才氣高,連未來嶽丈都是大官,可惜啊,卷到這種幹係裏來。”

“他嶽丈是誰?”張永誌低聲問狗腿子申金虎。

“不知道矣,不過聽說他和李府三女兒多有來往……”

李府?壹先公一脈?李德曜?刑部郎中!你踏馬不早說!

“劈啪”兩聲清脆的耳光,申金虎被扇得找不到北,周圍人看傻了。

有些事,你親口說了旁人反倒不信,要讓他們自己問出來,倒以為自己警覺機靈。洪縣令看魚兒配合咬鉤,就知道王秀才安全了。

張永誌一溜小跑上前奪下洪縣令手裏的尖刀,連聲道:

“誤會,誤會,實在是誤會!”

殺一位刑部郎中之婿,哪怕做的再隱秘,張永誌都覺得心虛,更何況還有這麼多貌合神離的目擊者。

“兩位,我都是說著玩的,開個玩笑罷了。”張永誌一臉堆笑向著二人解釋道。

反正萊州大勢已成,朝堂打點得更足,刑部郎中也不能憑這小子一麵之辭同咱硬碰硬,不足為慮,且放他去。

“小王相公,我同你嶽丈乃世交,小小見麵禮不成敬意,以後常來往啊。” 張永誌又往王索明手裏塞過一把銀票。

王索明並不清楚各人心中想法,他隻是默默將銀票收好,最後凝視這張永誌上下,將其容貌外形牢牢記住。

當場了結此獠固然快意,可城外十萬災民如何能救?張永誌的恩情,王索明隻得押後再報!

洪縣令帶著王索明出了官倉,強撐著轉過一條街後,他壓住多時的一口老血噴湧而出,當場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