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渾、而運、暖……”王索明跟著謝老搖頭晃腦地讀著。

漫漫長夜,不可不學外語。

老頭抹了把麻木的臉,看了看窗外月色,告饒道:

“慢慢來,你這小半夜就學了五六百個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老頭子半夜趕路精神得很,教些遼話怎麼就扛不住了?

“這才二更哪裏困了,這個詞的發音是卷舌還是……”王索明穩住老頭,會遼話的人不多,多薅一會兒是一會。

謝老夫子一臉苦笑,勉強應付片刻後離開了,回房邊立馬傳來了呼嚕聲。

王索明對著紙上的各種標注,口中念念有詞,未及盞茶功夫,也沉沉進入夢鄉。

……

天兒大早,常峰上門,鏢隊回程的貨物已經開始安排,明日一過就得往回走,他要給媳婦老娘捎帶些東西回去,來叫上王索明一同逛街采買。

“這個花色,來六尺。”常峰指著一卷花布說道。

“唷,客官有眼力,這濟寧老粗布,結實耐用,通風透氣,眼下溫度起來了,卻正合用。”

店家扯過軟尺一量,麻利地開始裁剪。

正忙碌間,布店門口駛過一排車馬,前後護衛麵色滄桑,衣衫上布滿厚厚泥垢,應該行了很久的路。

等到正主了,王索明心中一凜,這裴東來的消息倒是準確。

“這邊有家收皮草皮貨的錦裘閣,在附近何處?”他趁機和店家閑聊起來。

“哦,出門北走百步便是,不過這都入春了,那玩意兒可賣不上價,你手裏要有貨,秋冬再出最好。”店家回道。

王索明點點頭,摸著一卷其貌不揚的灰布對店家說道:“這灰布做三件成衣,一身五尺高半大小子的,兩身大約三四尺孩子穿的。”

店家比劃了幾下,抬頭說道:“布料加上成衣費用,二百六十文。”

王索明付過定錢,約好過兩日來取,常峰要的布料也包好,二人繼續逛街。

“小師叔,你是要把裴家賠償的那件裘皮賣掉?”常峰問道。

“順路找人問問價值,看這裴家誠意幾何。”

說話間,二人邁進了錦裘閣。

“買裘皮?”剛忙活完的管事看二人穿的樸素,懶得從躺椅上起身,躺著向來客問道。

這時節漸漸都穿單衫了,店裏生意冷清,他也沒什麼經營的興致。

“掌櫃的收皮子麼,這件大概值多少?”

主事起身接過皮子翻看一二,癟癟嘴道:“毛色雖厚,卻隻是水貂,不是紫貂,又是公皮,毛太重了些,四十兩不能再多了。”

“四十兩?原來裴勇送我的貂皮隻值四十兩,罷了罷了。”王索明收好皮子準備走人。

裴勇?主事心裏起了嘀咕。

哪怕不是大管家那邊的幹係,這貂皮轉手百兩也值得,不如就收下來。

“客官且慢。本人剛才倏忽了,這貂皮雖重,可顏色之正卻是罕見,你看六十兩如何?”主事追上來問道。

“八十兩能出麼?”

“這……”

主事略一遲疑後點頭應下。

八十兩也是有賺頭的,免得傳出去被管家怪罪。

“哈哈,那我冬天再來,想必到時候百兩是賣得出的。”王索明得意笑道。

“客官有所不知,倘若入冬,北邊的皮子源源不斷過來,屆時市場充裕,你這件就更賣不上價了!”

“咦?冬天才有皮子來?我剛見好多護衛押著貨進了後院,他們運的不是皮子麼?”王索明好奇地問道。

“自然不是……算了,你不賣就走吧,懶得和你費口舌。”主事又躺倒在椅子上。

“我賣,哪個說不賣!掌櫃金口已開,還能讓您白費唾沫星子?”王索明雙手將皮子奉上。

“價格就按掌櫃第一次說的數,實不相瞞,有生意和掌櫃談,先讓一步聊表誠意。”

主事聞言卻略微吃驚,有些疑慮。這家夥真是來談生意的?

“本人萊州王氏木器店王索明,店主是我兄長。”王索明一麵說著,取出了路引,證明自己的身份。

“此番前來,想和貴閣定下些麂皮,做包覆名貴木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