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膽二十年,終於在今日結束了。

“怎麼來的這麼快,三天就到了?”王索明看著東廠番子來來往往,對侯登問道。

“赤衣衛原先那幫廢物,為了驛馬補貼,把信鴿都燉了,我這兩月都在重建飛鴿驛報,在你這算是卓有成效,剛用上就給我抓了條大魚。”

能不大麼,不說整個齊魯的北遼秘諜可以根據名錄一鍋端,還有這個都統官,除了北遼初立那陣在戰場上殺過,哪個還活捉過這麼高級別的大員。

“還是秘諜首領,又是紅帶子,嘿嘿嘿……”侯千戶嘴都要笑歪了。

“裴家你準備怎麼辦?”王索明望向四周。

侯登看看近前幾人,湊到王索明身前道:

“舉族通賊,皆斬!”

“太浪費了。”王索明搖了搖頭。

“浪費?”侯登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難道是他要讓自己放裴家一馬,從而摻和到裴家的生意裏掙錢嗎?

這才幾天?人的墮落,曆來便如此迅速嗎?

“你誤會了。”看到他上下打量的目光,王索明知道這廝特務職業病又犯了。

“我問你,為何北遼屢次入寇,皆能出其不意,準確捕捉到大雍布防薄弱之處,甚至有些地方連朝堂上的大臣都不曉得?”

“自是朝堂市井,遍布通敵之賊!”侯登狠狠說道。

“那我們在北遼可有人?能夠洞察北遼的朝堂動向、行軍部署、市井物價皆可。”

“國朝之初尚有,甚至能深入敵後繪製地圖,不過,漸漸荒廢了。”侯登歎著氣答道。

“如果要恢複大雍在北遼的耳目,如何操作?”

“自是先混入商隊,然後再……”

侯登愣住了,打了個寒顫,一束火花在腦海中炸響。

“你,你是說?”

“沒錯,寇可往,吾亦可往!”王索明答道。

“寇可用,吾亦可用!哈哈哈!”侯登痛快地接道。

侯登走向裴二娘。

“蕭有容,你潛伏大雍多年,資敵無算,該當死罪!”他頓了一頓。

“民女知罪,給北邊運了那麼多糧貨,百死莫贖。但兒郎皆是不知情的,望大人網開一麵。”

“網開一麵?我豈能信你一麵之辭!”侯登劍眉挑起,不怒自威。

麵前女子並無驚慌,隻是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額,不過你若願將功贖罪,本將軍還是願給你機會的。”

“還請大人明示。”裴二娘不緊不慢地說道。

“重建商隊,把我的人塞進去,你們經營多年,在北遼應該也有跟腳,同樣換些我的人過去。”

裴二娘沉默良久,並不接話。

“她做秘諜久矣,早已厭倦,還是另做布置吧。”王索明出言勸道。

“我,我來!”不遠處卻響起一個聲音。

裴南星強自站直身體,向幾人喊道。

“隻要你們能壓住今日風波不外漏,我們可以稱裴勇暴病而亡,我娘去南方養老,我去北方襲爵,做你們的耳目!”聲音短促,一片決然。

“南星!你瘋了!”裴二娘一巴掌扇過去,卻在兒子麵前停下。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婦人低聲哀求道。

“娘,你放心,孩兒行事自有分寸。”

“耶律答禮一個人攪得我裴家幾近敗亡,我怎麼不能去北地,攪一攪他耶律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