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一處小院,正炊煙嫋嫋,飯香四溢,紀瓊霜在灶邊忙活,南縱天已能正常行走,而南小嶷仍舊需要裹著紗布躺在床上。

宗師武者,氣血旺盛,而南縱天又服了一粒小還丹,搭配蠱師的恢複手段,即使傷得較重,好起來卻是飛快。

當然,前提是王索明用承影吸收了殘餘在傷口處的煞氣,若有煞氣妨礙生機,恐怕創麵月餘都難以愈合。

傷勢大好的南縱天,整日陪在女兒身邊,似乎要將過去缺失的父愛都彌補回來。

一會兒削個果子,一會兒沏杯熱茶,反反複複晃悠,來來回回嘮叨。

“小南啊,在教坊司,還有誰欺負過你啊?”

“小南啊,那日嚇到紀姑娘的大蛇,平日是不吃人的。”

“小南啊,你可曾有心儀的男子?”

“阿爸!!”南小嶷終於受不了。

“你這是害羞了?讓為父想想,你是不是囑意那裴公子?”南縱天嗬嗬笑著,直接問道。

“豈有……”小南正想反駁,卻突然想起那日之事,阿媽說碰過自己身體的男子不與自己結為夫妻他便會暴亡,到底是否屬實,倘若屬實,是否有什麼解法。

自己這麼醜,不能連累了裴公子。

於是鼓足了勇氣,羞紅著臉,一五一十將那日的事情給阿爸說了。

南縱天皺起了眉:

“小嶷,那日,裴公子真的碰過你?”

“阿爸,他是醫生,他不替我止血,難道讓我活活喪命!”

“可是,按我們苗疆的規矩……”

“苗疆、苗疆、要是苗疆說了算,我怎會成為奴仆,阿爸你又怎用藏頭露尾?”

“苗疆的規矩可以不管,但你阿媽的蠱蟲卻不講道理,這……”

南縱天也萬般糾結,苗族大巫的所施情蠱,無形無質卻牽心追魂,王索明沒有察覺是因為蠱蟲在他體內尚未成熟,成熟之後,每遠一裏則痛苦一分,不以蠱主的陰氣喂養,七七四十九日便會噬心而死。

“何況裴公子豐神俊朗,俠義無雙,我瘦瘦小小長相欠奉,又怎麼配得上他?”

南縱天聽到女兒如此卑微,心中一陣酸楚,堂堂苗王之後,九黎巫祭血脈,竟淪落到欽慕男子而不敢相近。

“嶷兒,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娘的姿容豔壓苗疆,我在變成這副人模鬼樣前也算儀表堂堂,而你,卻在為容貌苦惱?”

“我,我怎麼知道。”小南目光閃爍,心裏不無委屈。

“你娘這支巫係,有三生蟲秘法,三生者,即三種形態,蟲化為蛹,蛹化為蝶,蟲態善藏,蛹態善變,蝶態統攝萬蟲。”南縱天緩緩解釋道。

“她在你身上留的三生蟲,因你聚斂不足,遲遲未開始蛹態的轉變,但幸而有此,才讓你在教坊司內存身,雖受了不少委屈,但大道未壞。”

“你跟我回十萬大山,承下你娘的巫統,日日進補,先入蛹,再成蝶。屆時便會現出真容,當不輸你娘的絕世芳華。”

“真,真的?”小南畢竟是少女,聽得容貌可以脫胎換骨,怦然心動。

“阿爸豈會騙你。”南縱天枯瘦的臉上也現出了笑意。

“可是,裴公子這邊,那情蠱,能待到許多時候麼?”小南扭捏地問道。

“你娘的蠱,無人能解,但有悲風鈴壓製,三年應該足夠了……”南縱天說著說著也不好意思起來。

他在爭鬥中險些害了裴公子性命。女兒又無意間在裴公子身上施了蠱,裴公子卻分別救了他們父女兩各一命,如此一想,頓時老臉通紅。

“喲,紀姑娘,做飯呢?你看我給大蛇做的盔甲,是否神氣?”門外傳來個混不吝的聲音。

“哎,紀姑娘,你怎麼臉色煞白啊,算了算了,你欣賞不來,趕緊忙你的去吧。”

“老裴呢,老裴怎地還不來,不是他約我來的麼?”劍眉男子推開門,對著屋內兩人嚎道。

一隻巨大的蛇頭擠了進來,向南縱天獻寶似地張揚著。

蛇頭上已經看不到原來黑白的花紋,在除了蛇吻、雙瞳之外的其它區域盡數覆蓋上黑色鐵片,從遠處看去,原本黑白交錯的巴蛇徹底成為一隻黑鱗蛇。

“這……諸多甲葉,巴便不如原先靈活了。”南縱天苦笑著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