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已過,滿山的桃花也過了最好的時節。
桃紅落盡,與泥濘共一方微塵。
已無桃紅的桃林深處,一隻六尾白狐自茫茫白霧中走來,雪白的狐尾與朦朧的霧氣交織,搖曳間流動著金色的光影。
坐在白狐背上的人被白狐遮住,看不清全貌,隻見其抬首間輕皺的蛾眉。
白狐的出現引起了很大的震動,前來山上的寺廟求佛的人一邊打量著白狐,一邊小聲議論。
“這白狐可是祥瑞,怎會有人坐在祥瑞的背上?”書生錘著旁邊的桃樹歎氣,驀然想到此舉不妥,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挺了挺肚子,啪的一下甩開折扇,自以為瀟灑地對著書生教誨:“一看你這小兄弟便是剛來京城,這祥瑞雖說難尋,但在這京都之內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隻是這六尾白狐的主人……”
此時白狐已經走出白霧,其背上之人的容貌展露了出來。
男子合上扇子思索片刻,眉頭皺的更深了:“這白狐的主人我倒確實未在京都見過。”
“這京都的公子小姐如此之多,你哪能個個都見過?”
……
妙心坐在白狐之上,空洞的眼眸望著遠處的寺門。
他又回到這裏了。
最初,也是在這裏,那人對他許下桃花之盟,卿如桃華,吾當藏之珍之。
嗬……
妙心心下一歎,滿心蒼涼,想必那時,他便已經想好怎麼脫身了吧。
桃花之盟,如夢如幻,醉人醉心,卻也不過是刹那之約。
如今,他再次回到這裏,便是想瞧瞧,當初那負心之人,今日如何了。
正想著,寺外的長階上走來一對佳人,女子俏臉含笑,似嗔似惱,男子麵如冠玉,眉眼風流。
身下的白狐慘叫了一聲,妙心麵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狐毛丟向泥濘,看著男子的目光晦澀深沉。
白狐的慘叫自然也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幻澤側身望去,隻一眼便呆在了原地,怎麼會是他……
身旁的女子見南大說著說著便沒了動靜,一時有些不解,扭頭望去,卻發現他呆呆地看著一個地方。
女子好奇,順著他的方向看去,一隻六尾祥瑞映入眼簾。
“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一隻祥瑞嗎,至於呆成這副木頭樣?”
女子還想說些什麼,一道清潤的聲音打斷了她。
“久違了。”
幻澤神色稍緩,看著坐在祥瑞之上的妙心。
“此前一別,倒是沒想過相逢有期。”
“你們認識?”女子有些驚訝。
妙心看著神色突然慌張起來的幻澤,悠悠開口:“我們可不止是認識呢,他可是曾對我許下桃花之盟。”
女子難以置信,一回頭就看到幻澤慌張的神色,恨恨地甩了幻澤一巴掌:“渣男!”
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女子走後,幻澤與妙心相對無言。
片刻,終是幻澤打破了沉默。
“這些年,你過的可好?”
妙心驀然笑開了:“你指的,是那日決絕離開後我悲痛欲絕,幾欲輕生;還是日日醉酒,夢回從前;亦或是雪中嘔血,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