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叫了李大夫婦的女兒——這小姑娘叫幽蘭,如今是元春跟前的二等丫頭,讓她把她娘叫來。
元春是為囑咐李大家的,到時候娘家來人問東問西的時候,就說王爺讓她安生過日子,不要管些雜七雜八。
元春話音剛落,餘光就瞄到了抱琴的手勢,果然趙之楨緩步踏進門來,滿臉笑意,“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
元春忙起身行禮,剛屈了膝就讓趙之楨拉住了手腕。元春笑眯眯地仰起頭,聲音軟軟柔柔,“那……王爺有空時說一遍不就成了嗎?”
趙之楨隻覺得胸口像是讓羽毛拂了一下,心癢難耐,於是他故意板著臉道,“恩,好生過日子!”說得一屋子人都低下頭笑了。
當晚,趙之楨不僅“留飯”更“留宿”了。
元春便把自己的心思說給趙之楨聽,“我在娘家時就說了不算,聽見點風聲就打發人回家,沒準兒還以為我攀上高枝兒,倒教訓起他們,這是何苦來哉。”
趙之楨點頭道:“你有這心思就好。”
趙之楨何嚐不是有心勸說生母,結果忍了又忍還是一言不發,隻把自己的委屈讓生母看到,淑妃果然沒過多久就看了個明白更想了個透徹。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一回,淑妃自是再不肯插手兒子的家事了。
不過淑妃或許跟老七這個親兒子沒那麼合得來,但一點都沒盼著兒子過得壞。元春暗中歎了一聲,自己娘家可就不好說了:至少母親溺愛弟弟寶玉,也到了讓元春有點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弟弟生帶異相,母親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弟弟這個異相也是最不能拿到台麵上說的事情!
元春自己倒還罷了,趙之楨好歹涵養極佳,隻要不先出頭背叛他,估計這輩子自己也不會沒下場,但是……哥哥恐怕在家裏處境要越來越艱難了。
原因無他,哥哥想科舉,就隻能去親近姑父,而親近了姑父,不知道父親母親心裏得有多不自在!
卻說劉娡這邊兒放過了元春,卻沒想輕易放過榮府——作為一個女人,她最是明白打壓元春的娘家,比直接製住元春更有效。
可惜王熙鳳隻是個同知的妻子,而王夫人也不過五品誥命,想找個合適的場合也挺難為這位正經王妃的。
於是在淑妃娘家哥哥開宴,給淑妃的母親慶壽之際,一向奉承劉娡的一位太太便把榮府二太太和二少奶奶動用公中銀錢放貸的事兒,當做笑話說了出來。
麵對似笑非笑的諸位誥命,王夫人真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而邢夫人一臉的幸災樂禍,真是遮都遮不住,“哎喲,我竟不知道這個……誰讓我們大姑娘出門得多備些嫁妝呢。”
王夫人和王熙鳳姑侄兩個回家就都病了,老祖宗各自親去探望了一回,直接把管家權交給了珠哥兒媳婦李紈,可憐邢夫人白白暗自籌劃了一番,那臉白得比王夫人更難看。
而賈政在書房裏靜靜坐了一宿,默默地遞上了辭官的折子。
其實賈珠早已收到了妹妹讓李大送來的密信,上門就六個字,不妨事,少說話。在戰戰兢兢之中等待了數日,賈政終於等到了聖裁:內帷不修,罰俸一年。
而元春則在王府裏見到了母親跟前最得用的媽媽,周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