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位李將軍跟趙之楨私交本就不賴,但在一眾老將裏資曆又較淺,這種場合自然就得硬著頭皮“往上衝”,唱一回白臉了。
北狄人十分彪悍善戰,不然何至於成為曆朝曆代的心腹之患?
李敬這話其實正好說到了趙之楨心裏,有些時候還真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其實,前一陣子父皇特地在上書房召見他,輕聲問他,“願意去北麵還是南邊?”
趙之楨當時就冒了一後背的冷汗:如果不是這些年北狄出了位英武的大王,害得關邊戰事極多,南邊那位縱然起事也就是小打小鬧,掀不起什麼浪花。
做好準備,平定南邊也是板上釘釘,可……手上沾了同族鮮血的皇子,不僅僅是大位無望,還會為宗室忌諱……
即使要做父皇手中的一把刀,趙之楨也希望做一柄能堂堂正正見人的寶刀。
因此他誠懇道:願為父皇分憂,一切都聽父王之命。隻是北狄人他更熟悉一些;去南方他就需要找父皇“討”些能人了。
最終,他還是如願前來迎擊北狄人,可越琢磨卻越是不安:他的心思大約瞞不住父皇。
真希望能在北麵多待上一段日子,然後細細謀劃,打出幾場勝仗,好歹讓父皇高興一下。可惜麾下眾將在手中無精銳之際並不想冒險,而且南邊差不多可以全年打仗,但北方這兒卻不一樣,隻要入秋就有飛雪,等真到了冬天,呼嘯的北風加上冰封的大地,真可謂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別說人了,連牲畜都受不了。
這種時候,兩方大軍當然得回家各找各媽……不對,回各自地盤去好生休整一番。
因此留給趙之楨的時間最多就是半年。
不過想說服眾人,先得把“向好”——向來交好的屬下,折服不是?
卻說,趙之楨剛跟李敬一起吃了個飯,準備梳洗一番的時候,心腹侍從神情嚴峻地一口氣送來了三封信。
趙之楨心生不妙,他坐下來先喝了半盞茶,平複下心緒,先拿了兒子的家信打開看了起來:兒子在向他告狀。女兒不知分寸不懂敬畏得太過了。
趙之楨看了兒子在信上所說,終於下了狠心調教女兒,甚至不惜暫時分開她們母女。
第二封是留在京中的幕僚所書,稟報了這些時日王妃的動靜,最後還寫道,王妃之母本想自盡,但為家人救下,如今正臥床靜養。
趙之楨眉毛微挑:本朝除非謀逆,也是罪不及出嫁女……何必惺惺作態,倒惹人厭煩?若是這回真地咽了氣,隻會當成畏罪而自盡罷了。
至於第三封信,乃是王府心腹大管事所寫。
趙之楨隻看了前麵幾行,便覺得陣陣眼前發黑:側妃肩上中箭,流血頗多,萬幸供奉和大夫來得及時,側妃身子無礙,卻得臥床休養一陣子。
這封信怎麼看都有幾分語焉不詳的味道,再看那字跡也又頗為潦草,他直接把信甩在隨行的軍師眼前,“給我細細地查!我的側妃在王府裏怎麼會中箭?!”
這位軍師跟著趙之楨足有二十年,能力自不必說,更是深得信任,還與王府大管事是兒女親家,此時看了信,更瞧得出王爺動了真火,曉得事態緊急,當即垂頭應下,“請王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