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投鼠忌器,趙之楨都能當眾翻臉啊!他大哥拉著他在宮外絮叨,他再不耐煩卻也覺得沒什麼;你一個四品小官兒都敢給皇子沒皮沒臉地保媒,趙之楨沒拂袖而去都是涵養好了!
元春轉念一想,忽然附在趙之楨耳邊輕聲道,“您可想過,聖上聖明燭照,宮外之事他都看在眼裏,心裏又該作何思量?”
趙之楨登時一怔,雙目睜大了幾息,回過神來便猛地摟住元春,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女諸葛!”
話說,趙之楨頗有自知之明,本就不能長袖善舞,自然也不奢求左右逢源。因此在京城對上哥哥們,他也已少言寡語,平和忍讓為主——一來天生性情如此,二來言多必失。
隻是聖上性子果決,也隻麵對先帝才……不得不忍,無論是宗室還是群臣,又有哪個能在聖上這兒稍占上風,或是討得便宜?
元春這話恰恰點醒了他:他女兒趙暄屢次讓他失望,他不也始終沒有惡言惡語?隻是……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疼她,換到他父皇那裏,道理怕也是一樣。
他自以為大局為重,和大哥二哥忍讓周旋,但看在父皇眼中卻……未必如此啊!再這樣磋磨下去,他也離失去聖心不遠了!
不過想得越明白,他也越後怕,好在現在改還來得及。趙之楨瞬間舒暢不少——他容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忍,而不是甘願去忍。
卻說太子妃哥哥有意給七皇子保媒,並非什麼秘密,至少這些日子仍舊在緊著奉承太子的賈珍,傍晚時也聽說此事,趕緊招來狐朋狗友,在酒桌間一通細細打聽。
其中一位與賈珍“愛好”相同的仁兄,在得了賈珍一個俊俏的好丫頭之後,才附耳道來,“太子妃這個表妹……純是價高者得來的。”
饒是賈珍這樣渾不吝的主兒,聞言都驚訝道,“王妃之位也敢買賣?!真是吃了豹子膽!”“好友”那一嘴酒氣噴得他皺了眉,卻也忍著惡心低聲問道,“那位爺可知道?”
“太子爺再心高氣傲,也不會閑著沒事兒打兄弟的臉,”這位又打了個酒嗝,“若不是價錢太高,我都有心替妹子謀個好前程呢。”
賈珍冷笑一聲:太子妃哥哥還說過要幫著他為元春謀劃扶正……這是把天下人都當傻子耍啊。不過這麼喪心病狂的撈錢,最後還不是得由太子兜著。
他可得尋個機會提醒太子,順便妹妹元春那邊也得遞個信兒,榮府那邊自然也不能忘了。
賈珍當晚便帶著一身酒氣,還有微微的脂粉味兒,到了堂弟賈珠的書房,兄弟倆嘀咕了約莫半個時辰。
送走賈珍,賈珠在書房裏直接坐到了半夜: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太子與七皇子不合,大皇子坐收漁利。太子位子不穩,顯然又是一番動蕩。當然,上麵還有聖上看著,動搖不了國本,但勢必會因此倒下幾家人,也會有人乘勢而起。
到時候,寧榮兩府處境可就尷尬了……賈珠思來想去,不由低聲道:君不見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看來明年殿試之後,必得謀求外任了。
卻說賈珍第二天便打發尤氏到王府說話,他生怕尤氏說不明白,還特地寫了封短信叫她轉交。